可一股極其陌生的暖意,游走在四肢百骸。
蘇子衿猛地吸口氣,空氣中再無煙酒臭味,沒有令人作嘔的下流視線,只有那若有若無的一縷清苦香。
劫后余生帶來的虛脫感幾乎要抽走他的脊梁,若非還跪著,他險些要癱軟在地。
大腦一片空白,所有思緒都被沖散。
所有震撼、恐懼、反抗與不甘被沖刷,七零八落后只剩兩個字。
無力。
蘇子衿跪在地上,微仰起頭,望向二樓欄桿處。
剛抬頭,便不偏不倚對上了虞晚的視線。
她的雙眸很美,卻如深冬結冰的湖面,凍得人心發(fā)慌。
再無半分他曾看到的柔軟,反而像在打量什么臟東西。
一股酸澀從胸口沖到鼻腔。
他本該難過的,可在這壓倒式的權勢面前,所有情緒都蒼白得可笑。
她厭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痛意之下,竟還涌起一絲悲哀的慶幸。
至少,不是那些令人作嘔的人。
他終究逃不過這任人玩弄的命運。
但至少……是她。
蘇子衿避開她的視線,猛地低下頭,雙手死死攥著水袖,將那柔軟的緞子捏得皺巴。
有風帶著藥味送到鼻尖。
起先淡不可聞,隨后一點點濃郁起來。
散發(fā)著透不開的苦味,蓋過了他身上劣質的脂粉氣。
腳步聲很輕,輕得像雪花落地,卻一下又一下落在他的心上。
直到視線內出現(xiàn)那雙精致的鳳履,鳳凰合該用鮮艷的顏色,偏偏落在那極淺的雪青色上。
蘇子衿將頭又向下一寸,極力壓下骨子里叫囂的恥辱心,努力回憶著徐嬤嬤教過的姿勢,將脆弱的脖頸盡數(shù)露在外,呼吸都放輕些許。
他恨透了自己這副模樣。
可人,合該……認命?
這個念頭剛升起,便聽見她的聲音。
“抬起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