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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天使投資（二）（第1頁）

龍門近衛(wèi)局臨時安置點的喧囂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門隔開，驚蟄獨自站在相對安靜的通訊室內(nèi)。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lián)芴栨I。

“嘖?！彪娫捄芸毂唤油?，熟悉的咂嘴聲立刻傳來，背景音里似乎還有茶杯輕磕桌面的細微響動，“我討厭電話，一點儀式感都沒有。小麟啊，你都半年沒給我寫過信了！”

那聲音慵懶帶著一絲責備，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直接在她耳邊敲響。驚蟄，這位在旁人面前總是不茍言笑、雷厲風行的欽天監(jiān)司命，此刻語氣里帶上了屬于晚輩的恭謹與無奈：“……師祖?！?/p>

“行了行了，說吧，”被稱為“老天師”的聲音主人似乎能想象出她這副模樣，語氣緩和了些，“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讓你舍得用這沒滋沒味的鐵疙瘩來找我？”

驚蟄盡可能簡潔地匯報：“……師祖，我經(jīng)手了一樁案子?！?/p>

“哈？”驚蟄幾乎能透過電波看到老天師挑起一邊眉毛的樣子，“你不是被塞到欽天監(jiān)那地方去了嗎？怎么，欽天監(jiān)現(xiàn)在改行破案了？司歲臺那幫老古板能同意？”

驚蟄一陣頭疼，她必須在師祖開始翻她當年查案查到某些真龍貴胄頭上的“光輝歷史”并大肆調(diào)侃之前，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落河‘天火’再現(xiàn)了。”她加重了語氣，“無名山徹底噴發(fā)……而那里，是白云山龍脈延伸的一部分?！?/p>

這句話果然有效地讓通訊那頭的戲謔收斂了起來。短暫的沉默后，老天師的聲音變得正經(jīng)了不少，“嘖。龍脈動蕩……看來司歲臺那幫守著老黃歷的家伙，接下來有的頭疼了。說完了？”

“……不，關鍵在噴發(fā)之前?！斌@蟄繼續(xù)道，她知道真正的麻煩現(xiàn)在才開始，“有兩批人，幾乎同時登上了無名山。并且……其中兩人，被確認持有源石?！?/p>

“源石？”老天師的聲音微微上揚，“在那種時候，出現(xiàn)在那種地方？你懷疑這次噴發(fā)……是人為？”

“我還不能完全確定，證據(jù)鏈尚不完整，但諸多線索指向性很強?！斌@蟄將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與愛國者的激戰(zhàn)、博士的介入、那被捏碎的探測裝置中掉落的源石、博士身上同樣攜帶的源石，以及雙方那錯綜復雜的關系和證詞——盡可能清晰而客觀地敘述了一遍。

“……現(xiàn)在，涉事的雙方主要人員，都被暫時看管在龍門近衛(wèi)局。”

“博卓·卡斯替……”老天師重復著這個名字，語氣聽不出喜怒，“烏薩斯的‘愛國者’。如果他本人不愿意配合，那么單憑小陳那丫頭和她的近衛(wèi)局，恐怕未必看得住。你特意聯(lián)系我，是希望這樁棘手的案子，能正式由你負責調(diào)查？”她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了然，“我可以替你安排一下。嗯……我們小麟進步了嘛，懂得借師祖的勢了……”

那拖長的尾音帶著明顯的調(diào)侃，“……師祖，”驚蟄有些欲言又止，“這樁案子……它可能牽扯的……”

“嗯？”老天師明知故問，語氣輕松，“不就是查個案子嘛，抽絲剝繭，追尋真相，這不正是你擅長且喜歡做的事情？”

驚蟄沉默了。她握著通訊器的手指微微收緊。追尋真相……是的，這一直是她堅定不移的信條。但如今，這真相背后可能牽扯的國際風云、政治博弈，讓她再一次感到“真相”前所未有的沉重。

“哎呀！”老天師忽然一驚一乍，聲音里充滿了“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的驚喜，“我們小麟真的進步了！開始思考案子之外的東西了！”

“師祖！”驚蟄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么，小麟，你告訴我，你內(nèi)心深處，希望‘落河天火’的真相是人為嗎？或者我換個問法，泰拉如今的‘各方’，他們希望這個真相是人為嗎？”

這個問題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入了驚蟄心中最糾結(jié)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順著這個思路思考下去：

欽天監(jiān)不會希望是人為，難以預測、無可抗拒的天災，正是欽天監(jiān)得以建立并維系其特殊地位的根基，如果這次毀滅性的“天災”最終被證實是“人禍”，無疑可能會動搖欽天監(jiān)的根基。

天機閣……正全力應對北方邊境與“邪魔”的戰(zhàn)爭，國庫、兵力、資源都負載嚴重。他們絕不會希望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因為烏薩斯將軍攜帶源石潛入大炎并疑似誘發(fā)火山的事件，與烏薩斯爆發(fā)全面沖突。他們需要穩(wěn)定，而非戰(zhàn)爭。

司歲臺……那些終日與古老儀軌、龍脈地氣打交道的同僚，他們的想法向來難以揣測。維護龍脈穩(wěn)定是他們的職責，龍脈受損他們必然震怒，但他們會愿意看到因此而生戰(zhàn)火嗎？

驚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思維正不由自主地滑向一個灰暗而復雜的領域——權衡利弊，揣摩上意。這讓她感到一陣陌生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