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思維正不由自主地滑向一個灰暗而復(fù)雜的領(lǐng)域——權(quán)衡利弊,揣摩上意。這讓她感到一陣陌生的不適。
“可是,”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難道案件的審理,最終目的不是還原事實本身,而是……編織一個各方都‘想要’的‘真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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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dāng)然可以去追尋你想要的真相。師祖從未阻止過你追尋真相。但是小麟,你必須明白,如果最終你找到的‘真相’,不是別人‘想要’的真相,你就要提前想好,隨之而來的麻煩會來自何方,你又該如何應(yīng)對?!彼Z氣帶上了些微玩味,“而如果你找到的真相,恰好……就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那為什么不順?biāo)浦?,讓事情變得簡單一些呢?小麟啊,你要記住,這江湖,有時候不僅僅是打打殺殺……”
驚蟄聽出師祖根本就是在逗她——她了解師祖,這位看似超然物外的老人(?),骨子里絕非是那種信奉“江湖是人情世故”的圓滑之輩。
她分明是在用這種方式,點醒自己,同時也帶著幾分看自家晚輩初涉世事的調(diào)侃。
“案子會由你全權(quán)負(fù)責(zé)的,”“老天師”似乎非常高興小麟懂得“走后門”了——“好好干,我等著看你的表現(xiàn)喔?!蹦且馕渡铋L的“喔”字,讓驚蟄的頭發(fā)又有豎起來的趨勢。
掛斷通訊,驚蟄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追尋真相的道路,似乎比她想象中更要崎嶇莫測。
……
與此同時另一邊,陳也接起了電話——自從接手了博士和愛國者這兩個“燙手山芋”,她的電話就特別多,“有事說事。”
“哎呀哎呀,別這么冷漠嘛,老陳!”聽筒里傳來詩懷雅那極具辨識度的、帶著維多利亞口音的活潑嗓音,“我可是都聽說了!你們近衛(wèi)局現(xiàn)在可是全龍門的焦點![龍門粗口]!我怎么偏偏這種時候要出差![龍門粗口]!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陳連眉毛都懶得動一下,反手就作勢要掛斷電話。
“別掛別掛!我有正事!正事!”詩懷雅仿佛在電話那頭看到了她的動作,立刻尖聲阻止。
陳將聽筒拿回耳邊,語氣依舊平淡:“說?!?/p>
“可不是巧了嘛!”詩懷雅的聲音帶著壓不住的興奮,“我這次出差追捕的那個逃犯,你猜怎么著!”
陳再次無聲地將手指移向掛斷鍵。
“好啦好啦!我說!”詩懷雅不敢再賣關(guān)子,語速飛快,“是個賞金獵人!實力還不錯,費了我們不少手腳!”
陳皺了皺眉,這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重點來了!”詩懷雅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發(fā)現(xiàn)寶藏的狂喜,“這家伙,是為了那一千八百萬龍門幣的天價懸賞,一路聞著味追蹤‘那個博士’來的!結(jié)果呢,好不容易摸到龍門,卻在行動前因為磕大了,神志不清惹出亂子,直接犯到了我們手上!”
她說完,發(fā)出一陣毫不掩飾的、極其“詩懷雅”式的猖獗笑聲,那笑聲里充滿了“不但抓到了逃犯,而且逃犯想抓的價值一千八百萬的目標(biāo)也在我們掌控之中”的“雙贏”快感。
陳幾乎能想象出電話那頭,詩懷雅得意地晃著她那頭金色長發(fā)的樣子。她冷靜地潑去一盆冷水:“提醒你,那位‘一千八百萬’,現(xiàn)在是近衛(wèi)局看管的重要對象,不能讓你拿去換賞金。”
“嘿!”詩懷雅頓時不滿地叫了起來,“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我是那么短視的人嗎?”她的語氣變得一本正經(jīng),仿佛受到了侮辱。
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一個能被卡茲戴爾懸賞一千八百萬龍門幣的人,他本身的價值,難道會僅僅局限于這一千八百萬嗎?”詩懷雅的聲音里充滿了精明的算計,仿佛金幣在相互碰撞,“他的知識,他的能力,他背后可能代表的……那才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被撲面而來的算盤聲糊了一臉,她無語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將詩懷雅尚未發(fā)揮完畢的宏論掐斷在電波之中。她揉了揉眉心,感覺未來的日子有得她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