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微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母親溫柔的笑靨和那雙總是帶著憂愁的眼睛。
良久,她再度睜開眼,眸中的溫情盡數(shù)褪去,只剩下如萬年寒冰般的決絕與鋒利。
“把這些話,一字不差地寫下來,寫成狀紙,署上你的名?!?/p>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大理寺門口的石獅子還掛著寒霜,一份《蘇氏家暴案訴狀》卻赫然出現(xiàn)在鳴冤鼓旁。
狀紙洋洋灑灑,列出十三條驚天罪證:非法囚禁妾室致死、常年克扣生母藥石、酷刑逼死接生婆、惡意焚毀出生錄……每一條罪狀之下,皆注明了人證物證的下落,邏輯清晰,字字泣血。
然而,最讓圍觀百姓和早朝官員震驚的,并非是這些駭人聽聞的罪名,而是立于大理寺門前,親手呈上訴狀之人。
竟是蘇家長子,蘇硯之。
他一向被視為蘇家的透明人,沉默寡言,循規(guī)蹈矩。
此刻,他卻穿著一身素縞,身形單薄地立在凜冽寒風(fēng)中,雙手捧著狀紙,目光堅定地望著大理寺的牌匾。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卻清晰地傳遍了整條長街:“我,蘇硯之,是蘇家子孫,也是這樁冤案中,唯一敢站出來說真話的人!”
他當(dāng)眾打開了一本泛黃的日記,那是他生母的遺物。
他翻到其中一頁,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昨夜,菱兒因頂撞父親,被罰跪祠堂一夜。我心如刀絞,欲為之求情,夫君卻冷言斥我:‘一個庶女,多讀一日書,便是嫡出的子女少一分福氣。讓她跪著,磨掉她的野心!’”
話音落下,滿場嘩然。
嫡母的日記,親兒的指控,這比任何外人的證詞都更具毀滅性!
風(fēng)暴迅速席卷了整個朝堂。
禮部任職多年的賈文書聽聞此事,連夜翻檢舊檔。
在一卷落滿灰塵的宗卷中,他果然找到了蘇母當(dāng)年入府時登記的《陪嫁丫鬟名單》,云雀兒母親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名字旁的朱筆批注更是觸目驚心——“隨主殉葬”。
可賈文書清楚記得,宗法規(guī)定,除非主母橫死或有遺命,否則陪嫁丫鬟不得隨意殉葬。
蘇母明明是病故,何來殉葬一說?
這四個字背后,分明是另一條被草菅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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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醒悟,這早已不是家事,而是利用宗法禮制行兇作惡的滔天大罪!
一股前所未有的正氣涌上心頭,賈文書徹夜未眠,提筆寫下一封《關(guān)于蘇氏家事涉?zhèn)伟钢畢⒆唷?,直言“宗法不可掩惡,血脈不免責(zé)難”,并主動請纓,擔(dān)任此案的監(jiān)審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