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就是這樣被屈辱地塞進一張破席里,連一副最薄的棺木都沒有。
“父恩難承……”
“夫不義,則從子義……”
這些話語,像無數(shù)根鋼針,扎進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一直引以為傲的父權、夫綱,在這一刻被徹底擊得粉碎。
他盯著那口棺木,良久,良久,忽然喉頭滾動,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嗚咽,隨即放聲大哭。
那哭聲蒼老、絕望,充滿了無盡的悔恨。
他顫抖著,推開所有人,掙扎著回到案前,一把抓起那封未寄出的、染著他心頭血的彈劾文書,撲到燭火前。
“呼——”
火苗瞬間吞噬了紙張,黑色的灰燼被風卷起,悠悠地飄出窗外,有幾片,正好落在那口黑沉的棺木之中。
他癱倒在地,望著窗外,喃喃自語,淚流滿面:“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
三日后,巡城司呈報,蘇府大門上貼出了一張黃紙,上書八個大字:“閉門思過,三年不仕”。
而蘇硯之,則默默收拾了行囊,將母親的骨灰壇請出,遷居到了城南一處破舊的民宅。
他拒絕了蘇菱微暗中送來的銀錢,靠著為人抄書為生。
每日深夜,他都會點上一盞孤燈,將母親留下來的日記,一字一句地謄抄下來。
某個風雨之夜,他正伏案疾書,忽聞窗外有輕微的破空之聲。
一支通體瑩潤的紫毫筆,悄無聲息地落在了他的案頭。
他拿起筆,只見筆桿上用銀絲鑲嵌著四個小字——明心續(xù)照。
蘇硯之渾身一震,抬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是皇宮的方向。
他眼眶一熱,低聲呢喃:“妹妹……謝謝你,還當我是個哥哥?!?/p>
同一時刻,瓊華殿內(nèi),燈火通明。
蘇菱微剛剛合上了《宮人出身改革草案》的最終稿。
這份草案,將徹底改變數(shù)萬宮人世代為奴的命運,其推行之難,不亞于一場朝堂的地震。
她走到窗前,聽著殿外風雨漸歇,輕聲自語:“我不是要他認我,是要他記住——有些錯,比死亡更重。”
家事已了,國事方興。
蘇家的風雨停歇了,但她很清楚,這份墨跡尚未全干的草案一旦呈上,整個大周朝堂,才會迎來真正的狂風暴雨。
檐下的鈴鐺被最后一縷風吹過,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輕響,宛如一聲遲來的叩首,又像是另一場風暴來臨前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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