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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趙立東的暗棋（第1頁）

市委大院的銀杏樹葉落了滿地，踩上去沙沙作響。林辰攥著口袋里的U盤，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發(fā)疼。蘇晴被停職的消息像塊巨石壓在他心上，整整一夜沒合眼——他知道，周志國絕不會善罷甘休，那篇藏著太多秘密的報道，就像懸在蘇晴頭頂的利劍。

走進趙立東辦公室時，窗簾拉得密不透風，只有辦公桌上的臺燈亮著，暖黃的光暈圈住一小片區(qū)域，把書記的身影映在墻上，顯得格外沉凝?？諝庵酗h著淡淡的茶香，青瓷茶杯里的龍井舒展著葉片，裊裊熱氣在光線下輕輕晃動。

“坐?！壁w立東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他接過林辰遞來的U盤，插進電腦時，手指穩(wěn)得沒有一絲顫抖。屏幕亮起，蘇晴那篇《鏡州拆遷黑幕》的文檔彈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文字間，紅色批注標滿了關鍵證據——企業(yè)關聯(lián)圖、房源清單、錄音轉錄文字，每一項都像淬了火的鋼針。

趙立東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眉頭漸漸擰成一個疙瘩。看到“周志國妻弟趙偉”那行字時，他停頓了很久，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fā)出規(guī)律的“篤、篤”聲，像是在掂量這幾個字的分量。

“這篇報道直接發(fā)，蘇晴會有危險?！彼K于開口，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周志國在鏡州經營多年，人脈盤根錯節(jié)，報社敢停她的職，就是怕了這層關系。一旦公開點名，別說蘇晴，連省報都可能被壓下來。”

林辰的心沉了下去，喉結滾動了一下：“那怎么辦？她已經被辭退了，現在連住的地方都快沒了……”話沒說完，就被自己的哽咽打斷。他想起蘇晴收拾東西時，把那盆多肉植物小心地放進帆布包，嘴角還強撐著笑，說“正好換個環(huán)境養(yǎng)”。

趙立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窗外——厚重的窗簾縫隙里，能看到對面辦公樓的燈光。“我有個辦法。”他拉開抽屜，從最深處拿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推到林辰面前，“這里面是市委督查室的調查令，蓋了市委的紅章。你去找督查室的老秦，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以‘核查安置房分配合規(guī)性’的名義，重新調查周強的強盛置業(yè)?！?/p>

林辰接過信封，指尖觸到里面硬硬的卡片，抽出來一看，是張銀色的通行證，上面印著“市委督查室特別調查員”字樣，照片處空著，顯然是特意留給他的。

“老秦是我的老部下，”趙立東補充道，眼神里閃過一絲銳利，“當年我在紀委時帶過他，為人正直，就是性子急了點。去年周強強拆王老漢家時，他就想查，被周志國以‘影響拆遷進度’壓下去了，心里一直憋著股勁?！?/p>

林辰捏著那張通行證，金屬邊緣冰涼，卻讓他心里泛起一絲暖意。他剛想道謝，就聽趙立東又說：“至于蘇晴的報道……”

書記打開電腦里的一個加密文件夾，調出一個后綴為“。gov”的郵箱地址：“省報的副總編是我的黨校同學，姓劉，分管內參部。讓蘇晴把報道改成內參形式，通過這個郵箱發(fā)給他。內參直達省委領導案頭，不用經過市委審核，有時候比公開報道更有穿透力。”

林辰的眼睛亮了起來，像黑夜里燃起的火星：“真的可行？內參的影響力……”

“內參的讀者是決策層。”趙立東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帶著力量，“公開報道可能被壓，但省委領導看到內參，一旦批示‘徹查’，周志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捂不住?！彼D了頓，話鋒一轉，“但有個條件?！?/p>

林辰的心猛地一緊：“您說?！?/p>

“內參里不能直接點名周志國。”趙立東看著他，目光坦誠，“就說‘個別領導干部的親屬涉嫌利益輸送’，把矛頭指向周強和關聯(lián)公司。這樣才能繞過市委的層層關卡，順利送到省委領導手里?！?/p>

這意味著要隱去最關鍵的信息，犧牲部分真相。林辰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信封邊緣。他想起蘇晴熬夜核對證據時，眼里的紅血絲；想起她被小鄭威脅時，梗著脖子說“新聞要講真話”；想起她把報道發(fā)給省報時，斬釘截鐵的樣子……

“我知道這讓你為難?！壁w立東嘆了口氣，“但有時候，直來直去反而走不通。先讓省委注意到鏡州的問題，派調查組下來，到時候再拿出周志國的證據，才能一擊致命。如果現在就把他逼到墻角，以他的性子，只會魚死網破，到時候蘇晴和你，都可能被拖下水?！?/p>

臺燈的光暈落在林辰臉上，一半亮，一半暗。他想起王老漢的月季花，想起李大姐的餛飩，想起那些在臨時安置點等著公道的拆遷戶。比起一時的痛快，把真相徹底揭開，讓作惡者受到懲罰，才是更重要的事。

“我同意?！彼K于抬起頭，眼神里有掙扎，卻更多的是堅定，“只要能查清事實，讓周志國他們付出代價，暫時隱去名字沒關系。”

離開趙立東辦公室時，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蕩。剛走到樓梯口，趙立東的秘書小孫快步追了上來，手里拿著個牛皮紙袋：“林科長，等一下。”他把紙袋塞進林辰手里，壓低聲音，“趙書記說這個你可能用得上，讓你務必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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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林辰關上門，小心翼翼地打開紙袋。里面是一疊照片，邊緣還帶著顯影液的痕跡，顯然是剛洗出來的。第一張是周強和幾個紋身的男人在KTV包廂里，摟著小姐喝酒，桌上堆著成沓的現金；第二張是他們在工地倉庫里，正往黑色塑料袋里裝東西，袋子鼓鼓囊囊的，旁邊站著的正是趙偉；最讓林辰心驚的是最后一張——周志國的黑色帕薩特停在環(huán)球寫字樓門口，趙偉從里面出來，手里提著個公文包，彎腰給車窗里的人遞東西，雖然拍得模糊，但能看出后座的人側影正是周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