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包胭脂的風(fēng)波還沒有平息,朱府內(nèi)便又起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喜事”,朱正弘在衙門的一樁差事辦得特別漂亮,得了上官幾句夸贊。
柳姨娘慣會抓住機(jī)會逢迎,立刻提出要在府中設(shè)個小家宴,一來為老爺慶賀,二來也趁著秋日正好,一家人團(tuán)聚熱鬧熱鬧。
消息傳到了朱婉清這里的時候,她正對著一本泛黃的舊賬冊出神。
那是秋月這幾日費(fèi)盡心思,從一位負(fù)責(zé)漿洗、曾被先夫人恩待過的孫婆婆那里,輾轉(zhuǎn)弄來的幾頁殘破不堪的舊年流水抄本,上面模糊記載著某個田莊多年前的一些零星收支。
“小姐,姨娘那邊傳話過來,說是明日晚間在花廳設(shè)家宴,讓您務(wù)必出席。”秋月稟報時,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奴婢聽說,婉如小姐為了這次家宴,新裁了好幾身衣裳,還特意請了霓裳閣的師傅來梳頭…怕是又存了心思要出風(fēng)頭,順便。。。。。。”
順便什么,不言而喻。自然是順便踩一踩她這個嫡姐。
朱婉清合上賬本,指尖在粗糙的紙面上輕輕敲擊著。家宴?柳姨娘主持的“家宴”,何時真正有過她朱婉清的位置?不過是以她為背景板,襯托他們“一家三口”的和美,順便尋找機(jī)會敲打羞辱她罷了。
以往,原主最怕這種場合,每每稱病推脫,實(shí)在推脫不過,也是縮在角落,食不知味,如坐針氈。
但現(xiàn)在。
朱婉清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躲,是躲不掉的。越是退縮,別人越是得寸進(jìn)尺。既然有人搭好了戲臺,她若不上場,豈不是辜負(fù)了“導(dǎo)演”的一番“美意”?
“知道了。”她語氣平靜,“也該出去走動走動了,總悶在屋里,倒真成了見不得人的了。”
秋月見小姐竟一口應(yīng)下,更是著急:“小姐!您明知她們沒有安好心!萬一。。。萬一她們在家宴上使什么絆子。”
“使絆子?”朱婉清抬眼,眸光清冷,“難道我躲著,她們就不會使了么?無非是換種方式罷了。既然躲不過,不如就去看看,她們究竟想唱哪一出?!?/p>
她頓了頓,問道:“祖母那邊,可是會出席?”
秋月?lián)u了搖頭:“老夫人一向喜靜,這種小宴,多半是不會來的?!边@意味著,宴會上沒有能真正壓制柳姨娘、為她主持公道的人。
朱婉清若有所思。
父親朱正弘,此人最好顏面,在外一副道貌岸然、治家有方的模樣。柳姨娘母女即便要耍一些手段,也必是在不影響“家和萬事興”表象下的陰私勾當(dāng)。
“秋月,”她吩咐道,“把我那件藕荷色繡銀絲纏枝蓮的褙子找出來,再配那條月白色的百迭裙?!蹦鞘窃饕鹿窭锷贁?shù)幾件料子上乘、顏色素凈卻不失身份的衣裳,只是以往原主氣質(zhì)怯懦,撐不起那份雅致,反而顯得灰撲撲的。
“首飾,就用那支素銀鑲南珠的簪子即可?!蹦现殡m小,卻光澤瑩潤,正配那身衣裳。既不會過于寒酸失禮,也絕不會搶了朱婉如的風(fēng)頭,符合她一貫“低調(diào)”的人設(shè)。
“小姐…”秋月有些遲疑,覺得這般打扮是否太過素凈,恐怕又會被比下去?!罢瘴艺f的做?!敝焱袂逭Z氣篤定,“另外,家宴上,你機(jī)靈些,多看,多聽。尤其是留意柳姨娘和她身邊人的動靜。”
她不需要在家宴上艷壓群芳,那只會引來更瘋狂的嫉恨和針對。她要的,是“恰如其分”地出現(xiàn),冷靜地觀察,然后在必要時,精準(zhǔn)地進(jìn)行反擊。
次日傍晚,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