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四年,三月十五,酉時末,汴梁城下。
太上皇趙佶與無數(shù)百姓殉國墜城的慘烈一幕,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每一個目睹此景的宋軍將士心頭!悲憤、屈辱、狂暴的怒火,瞬間沖垮了對皇權(quán)的敬畏,化作了滔天的殺意與毀滅一切的狂暴!
“為太上皇報仇——!”
“為死難的父老鄉(xiāng)親報仇——!”
“殺光逆賊!踏平汴梁!”
山崩海嘯般的怒吼,撕碎了血色黃昏的寂靜!無需任何鼓動,數(shù)萬將士,眼赤如血,牙關(guān)咬碎,將手中刀槍握得咯咯作響!
“全軍——炮火準備——!”岳飛的嘶吼,壓過了所有的喧囂!他雙目赤紅,淚痕未干,但眼神已如萬載寒冰般冷酷、決絕!
“目標——宣德門及左右城墻!所有虎蹲炮、紅夷大炮、臼炮!換裝重型開花彈、實心破城彈!給老子——轟——!轟到城墻塌了為止!”
“得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復仇的雷霆,終于降臨!超過兩百門各式火炮,噴吐出毀滅的烈焰!黑色的彈丸,拖著死亡的長嘯,如同天神震怒擲下的隕石,狠狠砸向那座吞噬了君王與百姓的巍峨城墻!
“轟隆隆隆——?。。 ?/p>
地動山搖!磚石如暴雨般迸射!煙塵沖天而起,遮蔽了半邊天空!堅固的汴梁城墻,在飽和式的炮火覆蓋下,痛苦地呻吟、顫抖、崩裂!宣德門城樓,首當其沖,在接連不斷的爆炸中,轟然坍塌了一角!垛口碎裂,女墻傾頹,一段長達十余丈的墻體,在驚天動地的巨響與漫天煙塵中,轟然向內(nèi)垮塌,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猙獰的缺口!磚石泥土混合著守軍的殘肢斷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缺口開了!”“殺進去——!”城外,爆發(fā)出更加狂野的吶喊!
“鵬舉!”觀陣臺上,陳太初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他按劍的手,青筋暴起,“時機已到!著你親率背嵬軍、踏白軍精銳,為前鋒!從缺口突入!直撲皇城!張憲、王貴!率部左右策應,清剿兩翼殘敵,擴大突破口!李鐵牛!率警衛(wèi)營及擲彈筒隊,緊隨岳帥之后,逐屋清剿,不留活口!”
“末將遵命!”眾將轟然應諾,殺氣直沖霄漢!
“記??!”陳太初猛地轉(zhuǎn)頭,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岳飛,“樸承嗣——那高麗妖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尸!但盡量抓活的!本王要親手把他千刀萬剮!祭奠太上皇與萬千殉國百姓!”
“末將明白!必擒此獠!”岳飛抱拳,轉(zhuǎn)身,大步流星走下觀陣臺,翻身上馬,抽出瀝泉槍,槍尖直指那煙塵彌漫的城墻缺口:“背嵬軍!踏白軍!隨我——殺——!”
“殺——!”鋼鐵洪流,轟然啟動,向著死亡與榮耀的缺口,決死沖鋒!
就在岳飛率部撲向缺口的同一時刻——
汴梁城東,東水門(汴河出城水門)方向,突然傳來激烈的喊殺聲與火銃的爆鳴!一支約七八千人、衣衫襤褸、旗幟歪斜、丟盔卸甲的敗軍,正瘋狂沖擊著把守水門的叛軍,企圖奪門而入!正是從陳州水道僥幸逃脫的那二十余艘海盜聯(lián)軍殘部,在張猛與李俊的水陸夾擊、窮追不舍下,一路亡命逃回汴梁,試圖與樸承嗣匯合!
“大王!大王!是我們!是海上的弟兄們回來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倭寇頭目連滾爬爬沖進皇城大慶殿(樸承嗣臨時駐蹕之處),聲嘶力竭地哭嚎道。
樸承嗣此刻正煩躁地踱步于空曠的大殿中。城外震耳欲聾的炮聲、城內(nèi)越來越近的喊殺與百姓絕望的哭嚎,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神經(jīng)。趙佶的決死一跳與百姓的集體墜城,徹底打亂了他挾持人質(zhì)的計劃,更點燃了宋軍滔天的怒火!他知道,城破,只在旦夕之間!
聽到援軍抵達,他灰敗的眼神中猛地爆發(fā)出一絲狂喜的光芒!“好!天不亡我!快!放他們進來!集結(jié)所有能戰(zhàn)之兵!依托皇城宮墻,與陳太初,決一死戰(zhàn)!”他嘶聲吼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當他親自登上東華門城樓,用千里鏡望去時,那一絲狂喜,瞬間凝固,繼而化為更深的絕望與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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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是什么生力軍?!那分明是一群丟盔卸甲、驚魂未定、大半帶傷的潰兵!船只破損,旗幟歪斜,許多人甚至連兵器都丟了!人數(shù)滿打滿算,不過七八千!而且,在他們身后不遠的汴河上,已能隱約看到李俊艦隊那猙獰的桅桿!陸地方向,煙塵滾滾,張猛的追兵蹄聲如雷,已然逼近!
“廢物……一群廢物!”樸承嗣面具下的臉扭曲得如同惡鬼,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碎石迸濺!“三萬人……岳飛至少四萬……張猛李俊各一萬五……八萬對三萬……呵呵……呵呵呵……”他發(fā)出一陣神經(jīng)質(zhì)的低笑,笑聲中充滿了窮途末路的瘋狂與不甘。
“大王!宋軍……宋軍從宣德門缺口殺進來了!攻勢太猛!弟兄們頂不住了!”又一名渾身浴血的將領(lǐng)沖上城樓,哭喊道。
樸承嗣猛地轉(zhuǎn)身,猩紅的目光死死盯著西方那殺聲震天的方向,又回頭看看東方越來越近的追兵煙塵,再看看眼前這群如同喪家之犬的“援軍”……一種徹底的、冰涼的絕望,終于攫住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