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嘗遍了謝知奕送來的各色美食,也自己探尋了不少市井深處的風味。
她對食物的品鑒愈發(fā)精細,有時甚至會就某種食材的產(chǎn)地、做法與謝知奕探討幾句,讓謝知奕受寵若驚,更加孜孜不倦地搜羅。
這日,她獨自一人,乘著一葉扁舟,去了更遠些的、以荷花聞名的“藕花深處”。
雖已過盛花期,但殘荷聽雨,別有一番蕭疏的詩意。
她雇的船夫是個沉默寡言的老者,只在她詢問時,才會用帶著濃重鄉(xiāng)音的官話,指點著遠處的景致,講述些關(guān)于這片水域的陳年傳說。
舟行至湖心,但見蓮葉接天,雖已枯黃,卻依舊有著磅礴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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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晚開的、伶仃的粉荷點綴其間,在秋風中微微搖曳。
若離讓船夫停了船,獨自立于船頭,望著這無邊的秋荷。
她的感知如同無形的水波,悄然蔓延開去,感受著水下的魚群嬉戲,感受著殘荷莖稈中蘊含的、等待來年勃發(fā)的生機,感受著這天地間一種寂寥而又充滿輪回意味的法則。
回程時,已是夕陽西下,漫天彩霞將湖水染成瑰麗的錦緞。
船行至靠近岸邊的水道,但見另一艘較為華麗的畫舫也正緩緩駛向碼頭。
畫舫船頭,站著幾位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似乎是城中出來游玩的官家子弟。
其中一位被簇擁在中間的錦衣公子,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若離所在的小舟,當看到立于船頭的那抹素白身影時,頓時如同被攝去了魂魄,目光癡癡地再也移不開。
若離并未理會那灼熱的視線,她的目光落在水面上被夕陽揉碎的金光,神情淡漠。
那錦衣公子卻按捺不住,示意畫舫靠近些,隔著數(shù)丈的水面,揚聲問道:“敢問姑娘芳名?仙鄉(xiāng)何處?小生乃本城通判之子,見姑娘風姿絕世,心生仰慕,可否邀姑娘過船一敘?”言辭間帶著世家子弟慣有的優(yōu)越感與幾分輕浮。
若離恍若未聞,連眼風都未曾掃過去一下。
那公子頓覺面上無光,又見若離孤身一人,只跟著一個老船夫,膽氣便壯了幾分,竟指揮著畫舫再靠近些,似乎想強行登船。
老船夫有些驚慌,看向若離。
就在這時,另一艘速度更快的官船從后方駛來,船頭站立之人,正是聞訊匆匆趕來的謝知奕。
他顯然是得到了若離獨自出游的消息,處理完公務(wù)便立刻尋來,恰好撞見這一幕。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雙溫潤的眸子此刻銳利如鷹隼,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冷冷地掃向那艘畫舫,以及畫舫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錦衣公子。
“放肆!”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久居上位的冰冷與威嚴,瞬間震懾住了所有人。
那通判之子乍見太子殿下親至,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連同他身邊那些同伴,也紛紛跪倒,磕頭如搗蒜,連聲求饒。
謝知奕卻看都未看他們一眼,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若離身上,見她安然無恙,神色如常,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示意官船靠近小舟,自己也輕盈地躍了過來,落在若離身邊。
“姑娘受驚了?!彼Z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后怕與關(guān)切。
若離這才轉(zhuǎn)回目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無妨,幾只螻蟻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