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珩立刻察覺,俯下身,溫潤的靈力將他的聲音直接送入她識海:“阿離?你醒了?感覺如何?”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希冀。
若離沒有回應(yīng)他的問題,只是透過靈力,傳遞過去一個平靜的念頭:“外面……是晴天嗎?”
玉清珩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
他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陽光,以及被風(fēng)吹拂的竹影,小心翼翼地用靈力將這幅景象“描繪”給她:“是晴天,陽光很好,竹葉在動?!?/p>
“扶我出去?!彼哪铑^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只是提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要求。
玉清珩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想勸阻她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但看著她覆眼綾帶下蒼白的臉,那拒絕的話終究無法說出口。
他小心地將她扶起,為她披上一件外袍,然后穩(wěn)穩(wěn)地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出房門,來到聽竹小筑的院子里。
陽光落在身上,帶來暖意。
雖然看不見,聽不見,但肌膚能感受到光的溫度,能感受到微風(fēng)拂過發(fā)絲的輕柔。
鼻尖縈繞著泥土、青竹和淡淡的花香——那是玉清珩不知何時在院角種下的幾株靈植。
她微微仰起頭,“望”向天空的方向,雪發(fā)垂落,素白的綾帶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沒有對劇毒的恐懼,沒有對死亡的不甘,也沒有對陷害的憤怒,只有一種近乎超脫的平靜。
玉清珩站在她身側(cè),看著她在陽光下近乎透明的側(cè)臉,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他寧愿她哭,她鬧,她怨恨,也不愿看到她如此平靜地接受消亡。
“阿離……”他想說些什么,安慰,承諾,或是無力的保證,卻發(fā)現(xiàn)任何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
若離卻仿佛知道他想說什么,輕輕搖了搖頭。
她抬起手,指尖在空氣中緩緩劃過,仿佛在觸摸風(fēng)的形狀,又像是在勾勒某種無形的軌跡。
星辰之力在她指尖微弱地流轉(zhuǎn),帶著一種隨心所欲的散漫。
既然解不了,那便不解了。
既然只剩一月,那便隨心地過。
她“看”向玉清珩的方向,透過靈力傳遞念頭:“我想去后山的瀑布?!?/p>
玉清珩沉默片刻,終是點(diǎn)頭:“好。”
他召來云舟,小心地護(hù)著她,飛向后山。
瀑布轟鳴,水汽氤氳,雖然她聽不見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也看不見那銀河落九天般的壯觀,但她能感受到空氣中濃郁的水靈之氣,能感受到水珠濺落在臉上的冰涼。
她甚至讓玉清珩扶著她,走到瀑布下的水潭邊,脫下鞋襪,將雙足浸入冰涼的潭水中。
那刺骨的涼意順著腳踝蔓延,反而讓她因毒素而灼熱的身體感到一絲舒緩。
玉清珩始終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
她不再修煉,不再探尋秘密,只是純粹地感受著這個世界殘留的饋贈——陽光、微風(fēng)、水汽、花香……仿佛要在最后的時間里,將這一切刻入神魂。
偶爾,她會用靈力“問”他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
“竹葉是什么顏色?”
“今天的云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