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更加廣闊、更加死寂的虛空。中央,一道橫亙數(shù)千丈、如同猙獰傷疤般的幽藍色裂隙正在緩緩蠕動,每一次蠕動都散發(fā)出毀滅性的極寒波動和吸力,仿佛要吞噬一切。裂隙周圍,懸浮著無數(shù)被凍結的星辰殘骸和巨大冰棱,景象宛如末日。
而就在那巨大裂隙不遠處,一塊巨大的、如同冰山般的玄黑色寒晶之上——
竟盤膝坐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樸素的玄色劍袍,早已被寒霜覆蓋,與周遭環(huán)境幾乎融為一體。他面容冷峻,線條如刀削斧劈,雙目緊閉,長發(fā)用一根簡單的木簪束起,周身沒有任何華麗配飾,只有一柄古樸的長劍橫于膝上,劍鞘上凝結著萬載不化的冰霜。
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仿佛已在此地坐化了千萬年,與這北冥寒淵的死寂冰冷完全融為了一體。然而,一股極其內(nèi)斂、卻浩瀚如星海、鋒銳如天刃的劍意,正從他體內(nèi)若有若無地散發(fā)出來,竟隱隱與那恐怖的裂隙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與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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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若離那毫不掩飾、強大到足以改變此地法則的冰冷氣息降臨,以及后方眾人的到來。
那玄袍劍修,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如同兩顆歷經(jīng)萬古風霜的寒星,深邃、平靜,卻又蘊含著能洞穿虛妄的銳利鋒芒。他的眼神掠過玉清珩等人,在他們身上停頓了極其短暫的一瞬,帶著一種前輩審視后輩的淡然,并無波瀾。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為首的若離身上。
當看到若離那淡藍長發(fā)、冰藍眼眸,以及周身那仿佛代表著天地至寒本源的清輝時,他那萬古不變的冷峻面容上,極其罕見地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又歸于深沉的平靜。
他緩緩起身,動作流暢自然,仿佛只是從一場短暫的休憩中蘇醒,而非從數(shù)千年的枯坐鎮(zhèn)守中歸來。覆蓋在他身上的厚厚冰霜簌簌落下,露出劍袍原本的玄色。
他對著若離,并未像其他人那般行大禮,只是抱拳,微微頷首。聲音低沉平穩(wěn),如同冰雪摩擦,帶著一種歷經(jīng)滄桑的沉穩(wěn)與淡淡的疏離:
“天衍劍宗,無夜。”他報上名號,目光清澈而坦然地看著若離,并無敬畏,亦無諂媚,只有一種對等強者之間的平淡致意,“在此鎮(zhèn)守此裂隙,已三千七百載?!?/p>
他的目光純粹,只有對同道強者的認可,以及對守護之責的堅定。并無絲毫玉清珩的復雜傾慕,也無容澈的熾熱糾纏,更無澹臺明澈的深沉算計。他就如同他膝上那柄古劍,純粹、冰冷、只為守護而出鞘。
若離冰藍色的眼眸終于正視了他一瞬。她能感覺到,此人修為已至化神后期,劍意純粹浩瀚,竟能憑一己之力在此地與裂隙對抗數(shù)千年,其心性實力,皆屬此界頂尖。
但也僅此而已。
她微微頷首,算是回應,清冷的聲音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靈界,若離。為此處封印而來。”
無夜點了點頭,并無多言,側身讓開,目光投向那巨大的幽藍裂隙,眼神變得無比凝重:“此裂隙近日異動頻仍,核心處的寂滅之力愈發(fā)狂暴,恐非尋常加固所能平息。殿下既至,想必已有萬全之策?!彼恼Z氣里只有對事實的陳述和對解決問題的關注,毫無試探與討好。
兩人之間的對話,冰冷、簡潔、高效,如同兩座冰山的碰撞,只有實質(zhì)內(nèi)容的交換,無任何多余情緒。
這一幕,落在后方眾人眼中,心情各異。
玉清珩心中肅然,對這位默默鎮(zhèn)守數(shù)千年的劍宗老祖充滿敬意,同時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與真正巔峰強者之間的差距。
澹臺明澈眸光微閃,迅速評估著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強者的實力與立場,但面上依舊保持著溫潤平靜。
蘇硯則將頭埋得更低,在那浩瀚的劍意與冰冷的威壓下,只覺得自身愈發(fā)渺小。
容澈看著那與若離平靜對話、氣勢上竟似乎能不落下風的凌墟,琥珀色的眼眸中先是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濃濃的戰(zhàn)意與警惕,但很快又化為一種復雜的情緒——那是一種,看到有人能以另一種他無法企及的方式,如此“平等”地站在她身邊的,微妙的失落與自省。
若離不再多言,目光投向那巨大的幽藍裂隙,冰藍色的眼眸中,無盡太陰清輝開始緩緩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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