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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雨薇香消，虎符現(xiàn)世（第2頁）

秦瓊也怒吼著爬起，雙锏舞成一團虛影，死死護(hù)在車廂前，擋住沖上來的騎兵，為王臨爭取時間。一名騎兵的馬槊刺向秦瓊的后背，他側(cè)身躲閃，馬槊擦著肋骨劃過，帶出一串血珠，他反手一锏，砸在騎兵的頭盔上，“咚”的一聲，騎兵應(yīng)聲落馬，沒了動靜。

不過片刻，宇文成都的騎兵就將他們團團圍住，形成了一個直徑十步的圓圈，馬槊尖端都指向中間，只要宇文成都一聲令下，王臨等人就會被刺成刺猬。汲郡的追兵也趕到了，堵住了所有退路，火把的光芒匯聚在一起，將這片荒野照得如同白晝，每一張臉都清晰可見。

高世德在幾名護(hù)衛(wèi)的簇?fù)硐?，氣喘吁吁地趕到，他扶著護(hù)衛(wèi)的肩膀，彎著腰大口喘氣——他平日養(yǎng)尊處優(yōu)，跑這么遠(yuǎn)的路早已體力不支。但看到被圍在中間、渾身是血的王臨，他臉上還是露出猙獰的笑容：“王臨！你跑?。≡趺床慌芰?？私闖本官府邸、盜取機密，你可知這是死罪！宇文將軍，此賊罪該萬死，就交給你處置了！”

宇文成都策馬上前，鳳翅鎦金镋的尖端離王臨的咽喉只有三尺，冰冷的殺意撲面而來，連王臨的發(fā)絲都被镋刃的寒氣吹得飄動：“交出虎符，本將軍可以留你全尸。否則，我會讓你嘗嘗‘五馬分尸’的滋味——上個月，有個私藏軍糧的糧官，就是這么死的。”

王臨渾身是血，后背靠著翻倒的車廂，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的刀槍，又看向宇文成都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絕望——宇文成都的武藝冠絕天下，曾在洛陽校場一人擊敗二十名禁軍將領(lǐng)，身邊還有兩百精銳騎兵，他們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不！絕不！

王臨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fā)出瘋狂的光芒。他伸手入懷，掏出的不是虎符，而是那本染血的賬冊和幾封皺巴巴的密信，高高舉過頭頂，讓所有人都能看清：“宇文成都！高世德！你們想要的是虎符？好！我可以告訴你們，虎符就在瓦崗軍李密手中！但你們敢不敢看看，我手里的這些東西是什么？”

他晃了晃手中的賬冊和密信，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這是高世德貪墨軍餉、倒賣軍糧生鐵、私通瓦崗賊寇的鐵證！上面詳細(xì)記錄了他三年來貪墨的三萬七千石糧食、五千三百斤生鐵，還有與單雄信的七次密會記錄！更重要的是，這里還有宇文閥在汲郡開設(shè)‘豐裕號’商行，借商行之名倒賣軍需的賬目——去年冬天，你們通過商行賣給瓦崗軍的一百副鎧甲，就是從汲郡衛(wèi)的軍備庫中挪用的！宇文成都，你今日若敢殺我，明日這些證據(jù)就會出現(xiàn)在東都洛陽，擺在皇帝陛下的案頭！到時候，別說你宇文閥，就算是你父親宇文化及，也保不住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高世德臉色瞬間慘白，如同見了鬼一般，失聲尖叫——賬冊里的數(shù)字精確到“石”和“斤”，連他去年偷偷賣給單雄信的五十匹綢緞都有記錄，這些細(xì)節(jié)只有他和錢祿知道，王臨竟然全都掌握了！

宇文成都的眼神也瞬間變得銳利如刀，他死死盯著王臨手中的賬冊，鳳翅鎦金镋微微顫動——他確實知道“豐裕號”商行的存在，那是父親宇文化及安排在汲郡的眼線，專門負(fù)責(zé)搜羅地方官員的把柄，卻沒料到高世德竟借著商行私通反賊，還留下了賬目！楊廣最忌諱的就是“官員勾結(jié)反賊”，當(dāng)年楊玄感叛亂后，凡是與楊玄感有過書信往來的官員，哪怕只是問候，都被滿門抄斬，更別說這種有實據(jù)的勾結(jié)！

“是不是胡說，你們心里比誰都清楚！”王臨厲聲逼問，目光緊盯著宇文成都，“宇文成都，你奉命鎮(zhèn)守白馬渡，卻縱容地方官員私通反賊、倒賣軍需，甚至還借宇文閥的商行幫他掩護(hù)！此事若傳揚出去，你‘天寶大將’的赫赫威名，還有你宇文閥百年的基業(yè)，都會毀于一旦！你敢賭嗎？賭陛下會相信你不知情？”

這番話字字誅心，戳中了宇文成都的要害——宇文閥雖然勢大，但楊廣猜忌心極重，去年僅僅因為“宇文”與“楊”諧音，就罷黜了三名宇文氏的官員。一旦“勾結(jié)反賊”的證據(jù)曝光，宇文閥必然會被連根拔起。

宇文成都握著鳳翅鎦金镋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手背青筋暴起。他眼中殺機爆閃，恨不得立刻將王臨碎尸萬段，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殺！殺了王臨，就等于坐實了“殺人滅口”的罪名，證據(jù)若真的流傳出去，宇文閥將萬劫不復(fù)。他腦海中閃過父親的叮囑：“凡事以家族為重，不可因一時意氣毀了大局?！?/p>

高世德見宇文成都猶豫，嚇得魂飛魄散，急忙上前一步，對著宇文成都大喊：“宇文將軍！別聽他的！他這是污蔑！快殺了他，奪回證據(jù)！只要他死了，就沒人知道這些事了！就算他有備份，沒有活口，陛下也不會信的！”

“污蔑？”王臨冷笑一聲，猛地翻開賬冊，指著其中一頁，大聲念道：“大業(yè)十三年六月初七，郡守高世德，私撥軍糧三千石，經(jīng)戶曹錢祿之手，售與瓦崗賊寇單雄信部，得黃金五百兩，存入東都洛陽‘福順銀號’，戶名是你高世德的遠(yuǎn)房侄子高才——這個高才，去年還在你府中做過三個月的幕僚，對吧？大業(yè)十三年七月廿二，你又私售生鐵一千斤，交易地點在南河渡口的三號船塢，接頭人是瓦崗軍的‘黑風(fēng)’，交易時你還派了府中四名護(hù)衛(wèi)護(hù)送，這四名護(hù)衛(wèi)的名字分別是李虎、張豹、王達(dá)、劉四！”

“住口！你給我住口！”高世德目眥欲裂，嘶聲吼道，伸手就要去搶賬冊，卻被秦瓊一锏逼退——王臨念出的護(hù)衛(wèi)名字，正是他的心腹，這件事除了他和錢祿，絕無第三人知曉！

宇文成都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王臨念出的細(xì)節(jié)詳實到可怕，包括銀號名稱、接頭人綽號、護(hù)衛(wèi)名字，絕不可能是憑空捏造。他心中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對高世德的不滿也多了幾分——這個蠢貨，竟然把所有細(xì)節(jié)都記在賬冊上，還被人搜了出來！

“宇文成都！”王臨再次開口，聲音帶著最后的瘋狂和一絲蠱惑，“你今日放我離開，這些證據(jù)我可以交給你，就當(dāng)是你截獲的‘反賊罪證’。你拿著這些證據(jù)去洛陽，既能撇清宇文閥的關(guān)系，還能向陛下邀功——陛下正在追查瓦崗軍的糧道，你獻(xiàn)上這份證據(jù)，說不定還能加官進(jìn)爵！你若殺我，就是自毀前程！你選哪一個？”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也是一場豪賭。王臨賭的是宇文成都對宇文閥的重視，賭的是他不敢冒險——畢竟，虎符雖重要，但與整個宇文閥的存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宇文成都眼神急速閃爍，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殺，還是放？殺了王臨，能解一時之恨，卻可能毀掉宇文閥；放了王臨，虎符的線索會斷掉，李密那邊也無法交代。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先把王臨抓起來，帶回白馬渡審問，但轉(zhuǎn)念一想，王臨既然敢說出這些證據(jù)，必然留有后手，若是在押送途中出了意外，證據(jù)泄露，后果同樣嚴(yán)重。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一陣低沉而急促的號角聲，突然從西邊的山巒中響起！這號角聲是瓦崗軍的“集結(jié)號”，聲音低沉，能傳三里遠(yuǎn)。緊接著，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如同驚雷般炸響：

“殺??！瓦崗大軍在此！降者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