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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重整旗鼓分兵進，渤海清河兩線策（第1頁）

南皮城頭的硝煙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焚燒尸骸與疫病消毒的濃重煙火氣，混雜著揮之不去的血腥，構成一幅勝利后格外慘烈的圖景。城內街道上，一隊隊被繳械的袁軍降卒垂頭喪氣地在朝廷兵馬的看押下前往臨時劃定的營地，而許多被強征來的民夫，在經過簡單登記與訓誡后，則被當場釋放，帶著劫后余生的茫然與慶幸，蹣跚歸家。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需要時間來撫平。

臨時設于原麴義將軍府的中軍大堂內，氣氛凝重勝于歡欣。高順、公孫瓚、田豫三人圍在巨大的渤?？さ貓D前，雖取得了龍湊、南皮兩場關鍵性大捷，但臉上并無多少喜色，反而充滿了對慘重代價的審慎與對未來戰(zhàn)局的深思。

高順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此戰(zhàn)雖勝，然代價巨大。陷陣營……陣亡逾百，傷者亦過百，如今可戰(zhàn)者，僅余三百。”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圖上南皮城的標記，繼續(xù)道，“攻城步卒，傷亡合計近萬。而守軍麴義部，陣亡者亦近萬，其中數千乃伯圭將軍于南門外截殺。俘虜收攏約一萬五千人，加之龍湊降卒，合計約兩萬五千眾?！?/p>

他抬起眼，看向公孫瓚與田豫，語氣帶著一貫的冷靜分析，卻也透著一絲后怕：“若非龍湊之戰(zhàn)先挫其鋒，消耗其半數精銳與士氣，若非南皮守軍士氣已墮至谷底，我軍欲克此堅城，恐需付出倍余之代價，幾近癡人說夢?！边@是他罕見的感慨，足見麴義與其先登死士給他留下了多深的印象，也讓陷陣營付出了建軍以來最慘重的損失。

公孫瓚聞言，臉上雪恥的快意也收斂了幾分，沉聲道：“麴義老賊確實是一塊硬骨頭，其先登死士亦堪稱悍勇。幸賴高將軍陷陣營砥柱中流，方能正面摧垮其鋒銳。此戰(zhàn)，瓚心服口服?！?/p>

田豫適時接口，將話題引向未來：“兩位將軍，如今龍湊、南皮已下，麴義授首，渤?？ず诵囊讶胛沂?。然則，大戰(zhàn)之后，百廢待興，亦需謀劃下一步動向?！彼叩降貓D前，手指點向渤?？て溆鄥^(qū)域，“渤海境內，除南皮、龍湊外，尚有諸多縣城塢堡，或有袁紹殘余勢力盤踞觀望，需派兵逐步清剿，方能全據渤海，穩(wěn)固后方。此非一日之功?！?/p>

他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然而，天下戰(zhàn)局，瞬息萬變。我軍于此苦戰(zhàn)之時，曹將軍（曹操）正于清河郡面對袁紹主力，壓力定然不小。清河郡與毗鄰的平原郡，地勢開闊，多為平原曠野……”

公孫瓚聽到此處，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明白了田豫的意圖，接口道：“平原曠野，正利于我鐵騎馳騁！高將軍，某之騎兵于此番攻城戰(zhàn)中損耗不大，白馬義從與重騎營更是求戰(zhàn)心切！渤海掃尾之事，非騎兵所長。不如由某率領騎兵，即刻南下，馳援曹將軍！曹操麾下多步卒，有某這數千鐵騎加入，必能如虎添翼，破袁軍于清河！”

高順沉吟片刻，緩緩點頭。田豫此議，確實符合當前局勢，也能最大限度發(fā)揮各部優(yōu)勢。他沉聲道：“伯圭將軍所言在理。步兵經此血戰(zhàn)，亟需休整。陷陣營傷亡慘重，非經補充整訓，難以再擔攻堅重任。渤?？ぶ裾矒帷⒔底湔?、殘敵清剿，以及推行朝廷新政，恢復生產等事宜，千頭萬緒，亦需得力之人坐鎮(zhèn)處理?！彼戳艘谎厶镌?，繼續(xù)道，“順于此道，并非所長。伯圭將軍既愿率鐵騎南援，自是上策。渤海事宜，便由順與田豫先生協同處置?！?/p>

他看向田豫，語氣鄭重：“田先生長于謀略，通曉政事，安撫地方、整頓降卒、推行政令等務，便要多倚仗先生了。”

田豫拱手肅容：“豫必竭盡所能，輔佐高將軍，穩(wěn)定渤海，不負朝廷與將軍所托?！?/p>

計議已定，眾人立刻分頭行動。

公孫瓚雷厲風行，當日便開始集結麾下騎兵。除留守部分兵力協助維持秩序外，他親率一千白馬義從、二百重甲騎兵，以及幽州突騎，再加上劉虞此前從烏桓、鮮卑等部族中招募而來的可靠騎兵，合計六千精騎，攜帶足量糧草，浩浩蕩蕩離開南皮，揮師南下，直撲清河郡戰(zhàn)場。旌旗獵獵，鐵蹄錚錚，復仇之后的幽州鐵騎，帶著新的使命與昂揚的斗志，踏上了新的征途。

送走公孫瓚大軍，高順立即將精力投入到繁重的戰(zhàn)后工作中。他首先下令，對所有降卒進行嚴格甄別。兩萬五千余俘虜中，那些明顯是強征而來、年紀過大或體弱者，以及一部分因連番血戰(zhàn)、尤其是經歷了陣前“同袍相殘”而精神受創(chuàng)、明確表示厭倦戰(zhàn)爭、渴望歸鄉(xiāng)者，共計約萬余人，在登記造冊、發(fā)放少量路糧后，予以遣散。此舉既彰顯朝廷仁德，也可減少管理負擔與潛在隱患。

剩余的約一萬四千降卒，則開始進行嚴格的篩選與整編。高順治軍極嚴，標準苛刻，寧缺毋濫。經過層層考核，最終僅有一萬一千余人勉強達標，被分別編入各部，以彌補龍湊、南皮兩戰(zhàn)的兵力損失。即便如此，算上留守龍湊的五千人，高順此刻在渤海郡能直接指揮的機動兵力，也僅是堪堪恢復到戰(zhàn)前水平，且新附之卒忠誠尚需時間磨合。而陷陣營那三百傷痕累累的老兵，更是需要長時間的休養(yǎng)與補充精銳兵員，才能恢復往日鋒芒。

看著名冊上那一個個劃去的陷陣營老兄弟的名字，高順心如刀絞，這些皆是隨他征戰(zhàn)多年的精銳，損失任何一個都足以讓他心痛，此番折損近百，情商重傷百余人，可謂傷筋動骨。

在整軍的同時，高順也并未忘記向朝廷稟報戰(zhàn)況與決策。他親自動筆，書寫奏章，詳細陳述龍湊、南皮之戰(zhàn)的過程、結果、敵我傷亡、繳獲情況，以及己方，尤其是陷陣營的重大損失。他如實匯報了分兵決策：公孫瓚率六千鐵騎西援曹操，自己與田豫留鎮(zhèn)渤海，清剿殘敵、安撫地方、整編降卒、推行新政。奏章以八百里加急，快馬送往長安。

另一邊，田豫則展現了出色的理政才能。他迅速接手了南皮乃至渤?？さ拿裾芾怼０矒狍@魂未定的百姓，組織人手掩埋尸體、清理廢墟，防止疫病流行；張貼安民告示，宣布朝廷減免賦稅、鼓勵耕織等政策；甄別地方官吏，去蕪存菁，盡快恢復行政體系運轉；協調糧草物資，保障軍民基本需求。在他的努力下，歷經戰(zhàn)火的南皮城，開始顯露出一絲秩序重建的跡象。

龍湊、南皮兩場血戰(zhàn)，終以朝廷軍的慘勝告一段落。渤?？さ拇箝T被徹底撞開，袁紹側翼暴露，北線戰(zhàn)局為之豁然開朗。然而，付出的代價亦是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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