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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新歲賜驚眾臣，吃貨蒙毅本性暴露（第3頁）

烏氏倮年約五旬，身材高大，臉龐因常年奔波而顯得粗糲，但一雙眼睛卻精光四射，透著商賈特有的精明。他坐在鋪著白虎皮的胡床上，手里捻著一串價值連城的瑪瑙念珠，眉頭緊鎖。他的面前，垂手侍立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你是說……黑冰臺的人，就在我們塢堡外三十里的驛站？”烏氏倮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是……是，家主。”管事的聲音有些發(fā)顫，“來了三人，雖未亮明身份，但那身黑衣和腰牌……小的絕不會認錯！他們……他們似乎在查訪我們送往鄰近幾個縣城的……‘資助’名單……”

烏氏倮捻動念珠的手指頓住了。他所謂的“資助”，自然是暗中花錢打點，確保他烏氏家族幾位旁支適齡且容貌上佳的女子，能在當?shù)氐某踹x中順利過關(guān)，甚至獲得地方官的重點“推薦”。這本是商賈巨富慣用的手段，以往在地方上疏通關(guān)節(jié)、謀取便利無往不利。

可這次，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氣息。黑冰臺！皇帝的耳目和利劍！他們竟然如此之快就盯上了邊郡之地！

暖閣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銅獸香爐里飄出的縷縷青煙裊裊上升。烏氏倮的目光變得幽深。他想起與皇家商號合作的巨大利潤，尤其是那專營權(quán)，更是讓他賺的盆滿缽滿，想起那些源源不斷運往咸陽的優(yōu)質(zhì)戰(zhàn)馬和羊毛，更想起那位年輕皇帝層出不窮、足以點石成金的新奇貨物和點子在商道上掀起的驚濤駭浪。

良久，烏氏倮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眼中精光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商人面對絕對強權(quán)時的審時度勢。

“傳我的話下去?！彼穆曇艋謴?fù)了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所有派出去的人，立刻收手！已經(jīng)送出去的‘資助’，能追回多少追回多少，追不回的，就當喂了狗！告訴那幾個縣里收過錢的人，立刻把名單上我們的人抹平！抹得干干凈凈！若有人問起，一概不知！”

“家主！這……這代價太大了！”管事心疼地低呼。

“大？”烏氏倮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后怕，“比起惹怒陛下，讓黑冰臺盯死我們?yōu)跏蠞M門，這點錢算個屁！陛下要的是干凈的秀女，不是我們這些銅臭商人塞進去的貨色！新制煌煌，天威難測！你去辦，立刻！馬上！再敢有半點小動作……”他頓了頓，語氣森然，“不用黑冰臺動手，老夫親自把他沉了黃河喂魚！”

管事渾身一凜，再不敢多言，躬身應(yīng)諾，倒退著疾步離去。

烏氏倮獨自坐在暖閣中，看著搖曳的燭火，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商海沉浮數(shù)十年，他第一次感到一種無力。那位咸陽宮里的年輕皇帝，不僅手握生殺予奪的皇權(quán)，更掌控著足以顛覆一切舊有財富格局的“新道”。這一次，他賭不起，也輸不起。斷尾求生，方為上策。

泗水郡郡府。

氣氛肅殺。郡守、郡丞、郡尉以及功曹張韜等一干郡府核心官員，被緊急召至議事堂。堂上主位空懸，郡守臉色鐵青地坐在下首。

堂下，兩名黑冰臺密探如同兩尊冰冷的鐵像，沉默地矗立著。他們的腳下，丟著一疊厚厚的卷宗和幾封密信。

“沐陽縣尉劉能，貪贓枉法，舞弊選秀，罪證確鑿，已由黑冰臺收押，不日押解咸陽，交廷刑部議罪?！睘槭椎暮诒_密探聲音毫無起伏地宣布，目光如電，掃過堂下眾人，尤其在功曹張韜那張瞬間變得慘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泗水郡功曹張韜，”密探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收受賄賂，包庇下屬，干擾選秀新制推行！黑冰臺已將罪證移交吏部考功司及刑部！自有國法處置！”

張韜如遭雷擊，“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剩下絕望的嗚咽。他知道，自己完了。黑冰臺出手，必是證據(jù)確鑿，神仙難救！

“爾等身為郡府大員，”密探冰冷的目光掃過郡守等人，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選秀新制乃陛下親定之策！爾等身負監(jiān)管之責(zé)，竟致治下出現(xiàn)此等蠹蟲！若非黑冰臺及時察覺，爾等項上人頭，今日焉能安在？！”

郡守等人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齊齊躬身，聲音發(fā)顫：“下官……下官失察！監(jiān)管不力！罪該萬死！謝陛下不殺之恩！謝大人警示！”

“監(jiān)管不力？”密探冷哼一聲，“此非失察，乃瀆職！吏部考功司，自會記下爾等‘功過’！若后續(xù)復(fù)選、終選再有差池……”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中的凜冽殺機，讓堂內(nèi)溫度驟降。

“下官等定當竭盡全力！鞠躬盡瘁！絕不敢再有半分懈??！”郡守等人幾乎把頭埋到了胸口，聲音帶著哭腔。

黑冰臺密探不再多言，將那疊罪證卷宗丟給隨行的郡府小吏，轉(zhuǎn)身大步離去，留下堂內(nèi)一片死寂和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的張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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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手段，敲山震虎。泗水郡的官場，被這突如其來的風(fēng)暴徹底滌蕩。黑冰臺的陰影所及之處，所有蠢蠢欲動的貪瀆和舞弊，都被無情碾碎?；实鄣男轮?，在鐵與血的威懾下，開始真正暢通無阻地推行于帝國的肌體。

麒麟殿側(cè)殿的暖閣內(nèi)，炭火燒得極旺，暖意融融，與殿外呼嘯的寒風(fēng)形成鮮明對比。

巨大的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已不再是奏章，而是來自帝國各郡縣、經(jīng)過禮部初步整理后的秀女復(fù)選名冊和圖卷。扶蘇難得地沒有正襟危坐批閱奏折，而是斜倚在鋪著厚厚白虎皮的軟榻上，姿態(tài)放松。他手中正拿著一卷剛剛由內(nèi)侍呈上的、來自西域都護府的加急密報。

年輕的皇帝嘴角噙著一絲饒有興味的笑意，目光在密報的字里行間飛快掃過。當看到某個名字時，他眼中驟然爆發(fā)出明亮的光彩，如同發(fā)現(xiàn)了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