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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血旗高懸，金鼓待鳴（二）（第1頁）

“殺…殺得好！”一個白發(fā)蒼蒼、瘦骨嶙峋的老農(nóng)，拄著拐杖，顫抖著，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喊出第一聲。他渾濁的老淚滾滾而下，指著滾落在泥濘血泊中的屈完頭顱，“屈扒皮！你…你也有今天！我張家祖?zhèn)鞯奈瀹€水田…被你強占去三十年?。　?/p>

“還有我李家的三畝坡地！”旁邊一個中年漢子雙目赤紅，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爹…就是被你家的狗腿子活活打死的！”

“陛下萬歲！新政萬歲！”

“青天大老爺！我們的田…我們的田有指望了！”

悲憤的控訴如同點燃的燎原之火，瞬間席卷了整個人群！壓抑了數(shù)十年、數(shù)百年的血淚屈辱和仇恨，在帝國律法和皇帝鐵腕的支撐下，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起初是零星膽怯的附和，隨即迅速匯聚成山呼海嘯般的洪流！

“殺光這些喝人血的豺狼！”

“陛下萬歲！新政萬歲！”

“分田！我們要永業(yè)田！”

聲浪震天動地，仿佛要將這灰暗的天空都掀開！這是對舊日壓迫者最徹底的清算，更是對新政皇權(quán)最直接、最狂熱的擁戴！高臺上，九江郡守看著臺下洶涌的人心，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狂熱浪潮，背心已被冷汗浸透。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什么叫天威如獄，什么叫民心可用！

高臺側(cè)后方，吳茂肩頭的傷處依舊隱隱作痛，但他站得筆直。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卷剛剛由戶部吏員交接的、蓋著鮮紅“新政開拓金庫”大印的田畝清冊副本。那上面，清晰無比地登記著剛剛從屈氏手中抄沒的、包括陽曲鄉(xiāng)那一百五十頃新墾地在內(nèi)的一千八百頃良田！他低頭看著清冊上那一個個鮮紅的印章，又抬頭望向臺下那些激動得熱淚盈眶、嘶聲吶喊的貧苦鄉(xiāng)民，聽著那震耳欲聾的“陛下萬歲”、“新政萬歲”，胸膛劇烈起伏，一股滾燙的熱流在四肢百骸奔涌！

他緩緩走下高臺，踏過刑場邊緣尚未干涸的血洼，走向人群。一個白發(fā)老農(nóng)認出了他，顫巍巍地撲過來，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吳茂的衣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他手中的田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吳…吳主事…這地…這地…真是陛下的了？真…真能分給我們？”

吳茂看著老人眼中那混合著極度渴望和不敢相信的卑微光芒，心頭如同被重錘擊中，酸澀難當。他用力地、重重地點頭，將手中的田冊高高舉起，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力量，穿透鼎沸的人聲：

“老丈！諸位鄉(xiāng)親！看清楚了！這上面蓋的是陛下親設(shè)‘新政開拓金庫’的朱紅大印！屈家的田，是陛下的刀砍下來的！從今往后，這些田，不再是豪強的私產(chǎn)！它們是陛下的田，是朝廷的田！更是要分給諸位鄉(xiāng)親，讓你們世代耕種的永業(yè)田！陛下新政的犁，已經(jīng)犁開了九江的黑土！這田，誰也奪不走了！”

“永業(yè)田！”

“陛下萬歲！”

人群再次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歡呼！無數(shù)雙手伸向那卷象征著希望的田冊，無數(shù)雙含淚的眼睛望向西北咸陽的方向。吳茂站在歡呼的浪潮中心，感受著掌心田冊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握住了帝國的未來。他知道，九江的天，徹底變了！陛下以鐵血鑄就的金權(quán)之劍，在這里，為新政劈開了一道無法逆轉(zhuǎn)的血色生路！

就在九江刑場的血旗高懸、萬民歡呼之際，千里之外的帝國心臟——咸陽，正被一股截然不同、卻同樣熾熱的暗流所席卷。

咸陽城，西市。

作為帝國都城最繁華的商業(yè)中樞，這里永遠是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然而這幾日，一種名為“拍賣”的颶風，將本就喧囂的市集徹底點燃，如同一個巨大而躁動的旋渦，吸引著帝國四面八方的金錢與野心。

市亭那面巨大的告示墻前，早已被洶涌的人潮圍得水泄不通。一塊新鑄的、足有半人高的青銅板被牢牢釘在最高處，上面密密麻麻鐫刻的，正是那震動天下的“帝國商務(wù)司專營權(quán)拍賣公告”！在青銅板下方，還懸掛著大幅的、由宮廷畫師精心繪制的彩色圖譜，清晰地展示著此次拍賣的核心標的：潔白挺括的紙張、削制精良的鉛筆、精巧省力的新式曲轅犁模型、結(jié)構(gòu)高效的龍骨翻車小樣，甚至還有幾塊灰撲撲卻堅硬異常的水泥塊！這些新奇之物，如同磁石般牢牢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名身著皂衣、嗓門洪亮的市吏，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一遍又一遍，聲嘶力竭地宣讀著公告內(nèi)容：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為惠澤萬民，暢通商貨，特設(shè)‘帝國商務(wù)司’…茲定于下月望日，于咸陽宮章臺偏殿，公開拍賣帝國東部大區(qū)、中部大區(qū)紙、鉛筆、新式曲轅犁、龍骨翻車等物專營之權(quán)…授權(quán)期三載…價高者得…有意競標者，需于拍賣會開始前七日內(nèi)，攜資財證明及商引符傳，赴戶部‘商務(wù)司’登記核驗，領(lǐng)取競標木牌…逾期不候！…”

每一次念到“紙”、“鉛筆”、“新式曲轅犁”、“授權(quán)期三載”、“價高者得”這些字眼，人群便爆發(fā)出巨大的聲浪和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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