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煎熬中又過去了一日。
任囂所在的營房外,戒備森嚴(yán),氣氛凝重。
幾名從象郡乃至周邊郡縣緊急征調(diào)來的最好的大夫,進進出出,臉上都帶著無比的沉重和無奈。
終于,在第二日的午后,昏迷了一天多的任囂,眼皮微微顫動,竟然緩緩睜開了。
一直守候在旁的陳超和警衛(wèi)營長立刻撲到床邊。
“司令!您醒了?!”警衛(wèi)營長聲音帶著驚喜和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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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囂的眼神起初有些渙散和迷茫,但很快,那深嵌于骨子里的堅韌和統(tǒng)帥的銳利便逐漸回歸。
他看清了眼前的陳超和警衛(wèi)營長,也感受到了身體那無法形容的虛弱和從傷口處傳來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麻木與隱痛。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只發(fā)出了一陣沙啞的氣音。
陳超連忙示意親兵端來溫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幾口。
潤了潤喉嚨,任囂的聲音依舊微弱,卻清晰了許多:“陳超……你回來了……好……現(xiàn)在……軍區(qū)情況……如何?”
陳超連忙躬身,低聲匯報:“司令放心,末將已下令全軍進入最高戒備,嚴(yán)令各部固守防區(qū),不得擅自出擊,一切……等候司令康復(fù)或帝國下一步指令。”
任囂聞言,那蒼白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欣慰的神色。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做得對……此刻……一動不如一靜……不能……再出差錯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積蓄力量,目光掃過營房內(nèi)侍立的幾名親兵和大夫。
陳超會意,立刻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在外面候著,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眾人躬身退下,營房內(nèi)只剩下任囂、陳超和那名忠心耿耿的警衛(wèi)營長。
任囂的目光重新回到陳超臉上,那眼神深邃得讓人心碎,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明澈和……一種無法言喻的疲憊與遺憾。
“陳超……”任囂的聲音更低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怕是……時日無多了……”
“司令!”陳超和警衛(wèi)營長同時驚呼,想要說什么,卻被任囂用眼神制止了。
“聽我說……”任囂喘了口氣,繼續(xù)道,“我死之后……消息……暫時不能泄露……至少……在帝國新的任命下來之前……不能……”
他看著警衛(wèi)營長:“你……帶著警衛(wèi)營……守好這里……對外就說……我需要靜養(yǎng)……嚴(yán)禁任何人……探視……進出……”
警衛(wèi)營長“噗通”一聲跪下,虎目含淚,重重叩首:“末將遵命!誓死守護司令!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任囂微微頷首,目光又轉(zhuǎn)向陳超,帶著最后的囑托:“陳超……現(xiàn)在……替我……寫一份……給帝國兵部……給陛下的……最后軍報……”
陳超心中一痛,知道任囂這是在交代后事了。
他不敢怠慢,連忙走到一旁的桌案前,鋪開專用的絹帛,研墨,提起筆,強忍著心中的悲愴,沉聲道:“司令請講,末將……謹(jǐn)錄!”
任囂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回顧那場讓他畢生銘刻的慘烈之戰(zhàn)。
當(dāng)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滔天的巨浪和無盡的悔恨。
他開始口述,聲音微弱,卻字字清晰,如同杜鵑啼血,字字帶淚:
“臣……朱雀軍區(qū)司令,上將任囂……頓首百拜……泣血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