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為母親,自是要傾聽兒子心中所想。
她抬手,聲音里帶著慣有的清冷,
“呈上來吧?!?/p>
王延年不敢耽擱,連忙趨步上前,雙手托著素箋,小心翼翼地鋪展在御案上。
武媚娘的目光剛落在首句“種瓜黃臺下”,
指尖摩挲御案雕花的動作便驟然頓住,
她原以為會是滿紙“兒臣知罪”,“求母后開恩”的卑躬之語,
卻沒料到竟是這樣一句沉郁的起興。
她眉頭微蹙,目光如炬,逐字往下細讀。
“瓜熟子離離”,
待看到“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時,
握著筆桿的指節(jié)驟然收緊,朱筆在奏折邊角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想來李賢詩中的這“一摘”是指李忠,
“再摘”,應(yīng)該是她的弘兒,
這逆子!
竟真的信了市井間那些無稽流言,將忠兒和弘兒的死,算到了她的頭上!
李忠如今在大唐的某個角落里過著豐衣足食安居樂業(yè)的日子,
而她的弘兒,是被病魔帶走了。
武媚娘胸腔里涌起怒意,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讓她連呼吸都滯澀了起來。
她繼續(xù)往下看,
“三摘尚自可,摘絕抱蔓歸?!?/p>
武媚娘低聲念著最后兩句,眼底終于有濕意漫上來。
這三摘,顯然就是指李賢自己。
他哪里是在寫詩?
他在警示她,在哀憐自己,
甚至在擔(dān)憂他的兩個弟弟。
是在暗指她為了權(quán)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