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插進老宅地下室的鎖孔,轉(zhuǎn)了兩圈才咔噠一聲打開。林婉兒沒等李修然伸手,自己推門走了進去。樓梯往下延伸,空氣里有股陳年的土腥味。她腳步?jīng)]停,青銅紋路從手腕爬到手肘,關節(jié)摩擦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響。
李修然跟在后面,沒說話,只盯著她后背。暗影艦隊的人站在門外,沒人敢跨過門檻。銅雀殘念在她耳側(cè)低語:“別碰碑文,血契認主,一沾就收不回?!?/p>
她沒理它,徑直走到地窖最里頭。石碑嵌在墻根,半人高,表面覆著厚厚一層灰。她蹲下身,手指摳進邊緣縫隙,指甲刮出刺耳聲響。李修然想攔,被她抬手擋開。她用力一撬,石碑松動,灰塵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暗紅字跡。
字是用血寫的,干涸多年卻仍泛著光。她湊近看,第一行是她的生辰,第二行是地脈走向,第三行——是她臍帶血的名字。青銅紋路猛地一顫,從手臂倒灌回胸口,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攥住,悶得她喘不過氣。
門外傳來哼唱聲,輕柔緩慢,是小時候哄她睡覺的調(diào)子。林母站在門口,沒進來,也沒靠近,就那么輕輕哼著。暗影艦隊齊刷刷跪倒,額頭貼地,連呼吸都屏住了。指揮官低聲說:“源母吟唱,歸源陣啟?!?/p>
李修然沖到石碑前,伸手想扶她,卻被銅雀殘念喝止:“別碰!那是初代契約,你沾上就是共犯。”他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林婉兒指尖觸到碑文,血字瞬間亮起,像活過來一樣順著她指節(jié)往上爬。
她咬緊牙關沒出聲,直到那股力量沖進心口才悶哼一聲。李修然急了:“停下!你撐不住的!”
“撐不住也得撐?!彼曇舭l(fā)顫,卻沒縮手,“她說四十八小時,現(xiàn)在只剩一半了。”
銅雀殘念冷笑:“你以為她在救你?她在催你死。血契啟動自毀程序,容器撐不過一天。”
林婉兒沒應聲,手指繼續(xù)往下探,摸到石碑底部壓著的東西。她用力一抽,扯出一塊布——嬰兒襁褓,褪了色,邊角繡著幾個小字:歸源容器01。
李修然臉色變了:“這是……你的?”
銅雀殘念聲音發(fā)抖:“她不是生你,是造你。天機閣的手筆,初代實驗體,用臍帶血定契,用地脈養(yǎng)魂,拿親情當鎖鏈?!?/p>
林母的哼唱沒停,調(diào)子沒變,節(jié)奏卻越來越慢。暗影艦隊有人開始發(fā)抖,指揮官低聲催促:“源母,請加快吟唱,第二地標靈氣已開始逆流?!?/p>
林婉兒把襁褓攥緊,抬頭看李修然:“我是不是……從來就不是人?”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銅雀殘念替他答了:“你是容器,裝的是地脈反噬的能量。你媽替你扛了二十年,現(xiàn)在輪到你自己吞?!?/p>
她低頭看石碑,血字還在往她皮膚里鉆。心臟跳得又重又急,像要撞碎肋骨。她問:“怎么停?”
“解契?!便~雀殘念說,“找到當年立契的人,或者……毀掉契約本體?!?/p>
“本體在哪?”
“就在你身體里?!彼D了頓,“血契扎根心臟,拔出來,你就沒了?!?/p>
李修然突然蹲下來,和她平視:“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銅雀殘念沒吭聲。林母的哼唱忽然停了。門外一片死寂。她走進來,腳步很輕,停在林婉兒面前,伸手摸了摸她額頭:“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