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冶的身體很涼,莊楊略帶高溫的身體靠近,讓他有些不適應,他覺得自己像一只明明在水中,卻快要溺斃的魚,拼了命的往岸邊游。
可是泉冶似乎忘了,魚在水里會活,上岸會死。
莊楊道:“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什么時候你判夠十年,就金盆洗手不做這行了?!?/p>
泉冶很想告訴他,不是判夠十年就不做了,而是你找上我的那天,本就是我決定要金盆洗手的日子,可惜,你攔住了我,我也困住了自己。
心里有些苦澀,可泉冶面上還是維持著常態(tài)道:“……莊警官怎么突然說起這件事來了?!?/p>
莊楊冷漠的看著泉冶,一只手不帶情欲的抬起對方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
“你知道撞警車襲警要判多少年么?”
“……不想知道行么?!?/p>
“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莊楊目不轉睛的看著泉冶道:“就僅僅為了在宋明身上泄憤,泉冶,是你蠢還是我笨。你到底和宋明說了什么,或者說,宋明告訴了你什么?!?/p>
泉冶推開莊楊,走到一邊將室內的空調打開。
剛剛覺得冷,現(xiàn)在腦細胞高度運轉倒是覺得有些熱了,可見,思考也是人類一種代謝的表現(xiàn)。
泉冶有些惱怒道:“你們警察想知道他和我說了什么就去問他啊,人在你們手上,還需要來問我,這些你們不都很擅長嗎?!?/p>
莊楊看著泉冶的動作無奈的關上了一直開放的窗戶。
這個季節(jié),外面的溫度很低,先不說泉冶用涼水泡腳靜音看電視的事,單單是不僅開窗還要開空調這種行為,莊楊明白,泉冶有些反常。
“你能把宋明留在現(xiàn)場給我們,不就是料定了他什么都不會說么?”莊楊補充道:“至少關于你的部分,他一句話也不會說的?!?/p>
“不然呢?”泉冶不明白莊楊到底想說什么,有些不耐煩的解釋道:“我是線人,不是sharen犯,難道我要殺了他留給你們一具尸體嗎,你到底想說什么。”
莊楊道:“為什么不說實話?”
泉冶不明所以:“什么實話?”
莊楊走到那邊,拿走泉冶即將點燃的香煙扔在垃圾桶里。
他發(fā)覺自己也許真的不夠了解泉冶這個人。
身為一個不算合格的線人,他輕浮放縱卻又生的漂亮清冷,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欲,會滿足你的一切想法。嘴硬心軟又倔強執(zhí)著,自己認定的事情,哪怕身上挨了刀子,他也會拼命的完成,明明身上帶著枷鎖,自己都被禁錮在方圓之地,卻還是想方設法的保護自己家人。
只是,那個給他穿上這身枷鎖的人,是誰呢。
會是泉冶的父母嗎。
莊楊雙手擒住對方的肩膀厲聲道:“你他媽為什么不一早告訴我,宋明當年燒死的,是你的父母!”
泉冶淡淡的看著莊楊,眼里沒有一絲波瀾。
說出來也許沒人信,泉冶曾經在夢里腦補了無數(shù)個莊楊得知自己身份的場景,有些場景滑稽可笑,莊楊會出狗眼不識泰山的話,捶xiong頓足,以至后悔不已,像個跳舞的小人,有的場景莊楊會露出嘲笑的模樣,說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也愛做夢,但其實更多的時候,泉冶都看不到對方的臉,更看不清莊楊臉上的表情。
可即便是腦補了多次,當這件事真正發(fā)生的時候,泉冶的第一反應,還是想要下意識的否認。
“……你放什么屁。”泉冶抓了抓自己的鼻子,執(zhí)著的點了支煙:“宋明燒死的是警察,怎么,我父母是兵,我是賊,你問出這種話,自己信嗎?”
其實泉冶很想承認的,也很想告訴莊楊真相,也很想收獲一次對方正面的肯定,說不上欣賞,總歸可以收獲一句贊揚的話。
但人不能太自私,活下來的人不只有他一個人,還有言炎和安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