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感覺很奇怪,像突然被一道光選中,溫暖,又讓人心慌。
他給我看他寫的詩了。那是不是意味著……我也成為了他世界里,一個特別的存在?
自那天起,圖書館的相遇有了新的意味。他們依然各自學(xué)習(xí),但空氣中流淌著一種秘而不宣的默契。他會把新寫的句子推給她看,她會認真地讀,然后給出簡短的評價。他有時會因為她的一句“這里換個詞更好”而思索良久,然后眼睛一亮,迅速修改。
他不再僅僅是那個幫她講數(shù)學(xué)題的優(yōu)等生,她也不再僅僅是那個被他請教語文的安靜女孩。他們成了彼此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文字的讀者與知已。
一個微雨的周六下午,圖書館人很少。夏梔在看《紅樓夢》,為黛玉葬花那段心緒起伏。陸硯雪讓完一套物理卷,忽然輕聲問:“你覺得,如果賈寶玉和林黛玉生在現(xiàn)在,會怎么樣?”
她想了想:“可能還是會錯過吧。有些心意,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太難說出口。”
他沉默了一會兒,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笆前?,”他聲音很輕,像在自言自語,“有時侯,越是珍貴的東西,越不敢輕易觸碰,怕一碰就碎了?!?/p>
夏梔的心微微一顫。她抬頭看他,他卻已低下頭,重新看向試卷,只留下一個線條柔和的側(cè)影,和微微泛紅的耳尖。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是為這段無人知曉的對話伴奏。
4月3日
雨
今天他說,越是珍貴的東西,越不敢觸碰。
他說話時沒有看我。
但我總覺得,那句話不止是在說《紅樓夢》。
我是不是……想多了?
春深時節(jié),校園里的紫藤花開了。某個課間,夏梔和好友江辭嫻路過光榮榜,看見最新一次月考的成績。陸硯雪的名字依然高懸理科榜首,而她的文科排名又前進了一些。
“哇,梔梔,你這次語文又是單科第一!”江辭嫻興奮地說,隨即壓低聲音,調(diào)皮地眨眨眼,“說,是不是有高人指點?比如……某個理科大神?”
夏梔臉一紅:“別亂說。”
“我可沒亂說。”江辭嫻挽住她的胳膊,笑嘻嘻的,“好幾次看見你們在圖書館‘一起學(xué)習(xí)’哦。陸硯雪看你的眼神,跟看別人可不一樣?!?/p>
“怎么不一樣?”
“就是……很專注,很溫柔,好像全世界就你一個人似的。”
夏梔沒有再反駁,只是心底那株隱秘的幼苗,仿佛又被澆灌了一次,悄悄又茁壯了幾分。
時間在試卷和書本的翻動聲中悄然流逝。高二來臨前的最后一次期末考,壓力如通盛夏悶熱的風,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