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艷書歪著頭,似乎也想起了自己一路來北霖求學的不易,便也鄭重地點點頭:“可她們中的許多人,沒騎過馬,沒摸過箭呢。”
“那便借這場考錄,讓她們騎馬,射箭。”
林艷書豁然開朗:“我明白了,這也是書院的用意,只要書院起了頭,她們就有機會走出去!”
顧清澄點點頭,并沒有繼續(xù)和林艷書八卦,她沉默地聽著學子們的議論,靜待考錄開場。
21考錄(一)
舒羽的名字畢竟毫無名氣,諸君只嘲笑了一會,便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其他幾個大名鼎鼎的名號上:鎮(zhèn)北王世子賀珩,射御雙絕,禮部尚書公子戴鄂,知書達禮,竹覓樂坊的少東家蔡昭,樂器賬目無一不曉……
這幾位公子都是眾人心中的書院魁首有力競爭者,但他們的車輦早早地停在了考院內(nèi),諸生無緣相見。顧清澄卻早就在御書房讀過他們的資料——知己知彼,才能在這場考錄中合理勝出。
今日考的是書、樂兩門,顧清澄交了名牒,已然坐在考場內(nèi)。
所謂君子六藝之書,便是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zhuǎn)注、假借①,這次的題目只有寥寥幾個字,卻很直觀:
今有“止戈為武”之說,試從會意之邏輯,詳解其合理之處。
與往年的謄寫造字相比,今年考錄恰逢南北兩國劍拔弩張,故而考題更切時政,不僅考的是諸學子的書法水平,更考的是對“止戈為武”的批注與理解。
顧清澄坐在后排,她看了看題目,心中已有了然之意。
周圍許多學子卻發(fā)出了嘆息聲,再也未下過筆。
今日秋高氣爽,一排大雁飛過考場,消失在書院閣樓的云際。
書院最高的凌云閣內(nèi),兩名中年男子臨窗而望,身著青衣的是樂科教習駱聞,而另一位黑衣莊重的男子,是書科教習,亦是當今書院的總掌教,時懷瑾。
駱聞的眼光落在遠處的考院,不由道:“懷瑾兄,今年書院力推考試改革,學生們反對聲不少啊。”
時懷瑾卻沒有動容,只看著大雁消失在云際:“早就該改了。書院這些年盡是炫技沽名之輩,培養(yǎng)出的人才于南北時局毫無增益??上М斈曜畎渭獾哪菐讉€……”
他頓了頓,終究沒有說下去,從喉間發(fā)出一聲嘆息。
駱聞卻俯首一揖:“懷瑾兄為書院長遠計,從此次書科的題目可見一斑?!?/p>
時懷瑾微微欠身,卻將話題落在局勢上:“南靖三皇子死后,兩國邊境已歷三番小股交斗?!?/p>
“陛下的和親放歸之策雖已塵埃落定,卻也要等到明年了?!?/p>
“懷瑾兄的意思是,這和親并非上策?”青衣的駱聞凝重道,他二人身處書院高閣,俯視朝局,便討論得更加單刀直入。
“先來一個南靖的質(zhì)子,如今又要送個公主過去?!睍r懷瑾神色微冷,“兩國安危皆系于一人命運之上,豈非兒戲?”
“當今陛下亦是書院學子,秉承昊天‘止戈’之志,這的確是兵不血刃的最好手段?!瘪樎劦恼Z氣里帶了些無奈。
“急報上說,第三次交斗,北霖死傷二十余人,算上前兩次,已經(jīng)快要逾百人了?!?/p>
“但南靖的大軍沒有動作,邊境的小沖突向來難以避免?!瘪樎劦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