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氏擺擺手,示意許昌可以出去了。走出長壽殿的那一刻,許昌長出一口氣。他雖然是丞相,可這丞相是建立在太皇太后竇氏信任的基礎(chǔ)上。今天他是感覺到了,竇氏若真的發(fā)火,或者沒有劉嫖在前面替他擋著,就憑他許昌的威望指定是萬劫不復。
帶著渾身的冷汗,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管怎么說,崔成儒讓他辦的事情辦成了,而且連贖罪的銅錢都省了,崔成儒是不是該增加些籌碼,再給一百萬錢不多吧?
爬上自家馬車,管家連忙遞給許昌一杯淡酒,見許昌滿面的笑容,便問道:“主人,是不是成了?”
許昌一笑:“差一點連我也搭進去,太皇太后暴怒,哎呀!不過,幸好成了,告訴那個崔成儒,這點錢可不夠!”
“諾!”管家也是滿臉堆笑:“小人明白,崔成儒的后臺是蘇任,蘇任是蜀中最大的商賈有的是錢!主人這一次幫了他們這么大個忙,他們一定會好好謝謝主人的!”
許昌微笑著點點頭。馬車沿著長樂宮的宮墻一直往東走,那邊就是丞相府。在丞相府的對面是太尉和御史大夫的府邸,大漢朝除了皇帝之外,權(quán)力最大的三個人竟然住的這么近。若放在現(xiàn)在,一顆導彈下去,大漢朝非亂不可。莊青翟從門縫里看著許昌的馬車回來,又看見許昌的步伐很輕松,一轉(zhuǎn)頭吩咐身后的小廝。
“去,去館陶公主府門口盯著,若是丞相府有人去,立刻報告!”小廝轉(zhuǎn)身要走,莊青翟又連忙拉?。骸斑€有,館陶公主若是進宮,也報告!”
“諾!”小廝答應一聲,連忙帶人去辦。
莊青翟一直看著許昌進了府門,丞相府的大門重新關(guān)上,這才緩緩起身。一邊往回走,一邊低頭沉思。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料,昨天崔成儒去丞相府的時候,莊青翟也是趴在門口這么看著,卻沒看見崔成儒進去。今天早上,許昌進宮的時候,莊青翟還是趴在門縫中這么看著。
不是莊青翟喜歡這樣,他也是被逼的。丞相、太尉、御史大夫,本就是大漢朝統(tǒng)御天下的三位重臣,雖然說地位一樣,可誰都知道掌管的事情不一樣。丞相差不多就是半個皇帝,皇帝有的權(quán)利他也有,皇帝沒有的權(quán)利他還有。而御史大夫不同,監(jiān)察天下諸官聽起來很厲害,實際上要不要處置那些他們監(jiān)察出來的官,還得看丞相和皇帝。
汲黯就坐在莊青翟府上的偏廳里,他不是一個人,大行令王恢也在。兩個人都不說話,等著莊青翟。莊青翟一進門,汲黯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怎么樣?看出什么異樣來?”
莊青翟搖搖頭:“沒有!正因為沒有,才讓我覺得奇怪!”
王恢苦笑道:“有什么奇怪的,崔成儒送給許昌一百萬錢,足夠許昌賣一回老命!”
“我不是說許昌愛錢,而是說許昌竟然敢不顧及館陶公主的意思!”汲黯連忙解釋:“要知道,當初治文黨的罪,可是館陶公主授意的,以館陶公主的性格豈能這么善罷甘休?”
王恢笑笑:“此一時彼一時?太皇太后如今眼睛不好,哪有那么多時間處理這些事情?和陛下之間的問題都夠她老人家忙的了?!?/p>
莊青翟抬起手,停止了二人的議論:“這件事的確有些問題,以館陶公主的為人和性格,絕不會對蘇任這般輕饒,就算沒有文太守的事,就陳須斷了一臂的事都夠蘇任死幾回了,老夫已經(jīng)放蘇任回去三天了,館陶公主府竟然一聲不吭,你們不覺得奇怪?”
“或許真的因為皇后的口誤,讓太皇太后和館陶公主之間有了間隙?”
莊青翟搖搖頭:“再怎么有間隙,那也是母女,蘇任一個外人能有多大的能量?依我看,館陶公主肯定有大計劃!”
汲黯點點頭:“對了,昨日聽說堂邑候病了,至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我派人打聽過,好像是館陶公主和面首的事情被堂邑候撞破,氣怒交加之下一病不起?!?/p>
“哈哈哈哈……”王恢笑的很大聲:“這下有好戲看了,皇家的面子要被這個女人敗光了!”
莊青翟瞪了王恢一眼:“這是館陶公主的私事,何況她嫁給了堂邑候,和皇家沒有關(guān)系,此事不可宣揚,就當我們不知道?!?/p>
汲黯點點頭,王恢也不好意的點點頭:“那陛下要求的事情怎么辦?若館陶公主有更厲害的手段,咱們怎么應對?”
“還能怎么辦?如今我們已經(jīng)在陛下的船上,想下船你們覺得可能嗎?哎!”莊青翟嘆了口氣:“也只能一口氣往下走,但愿太皇太后撐不了多久!”
三個人同時變得沉默下來,沒人再往下接話。莊青翟尷尬的咳嗽兩聲,端起身旁的酒杯,默默的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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