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一聲,謝云霆緩緩開始說起過往,低沉的聲音仿佛橫跨了歲月牽動著盛愿得心臟。
“你應當已經知曉,我非主母所生,我的母親是南方巡演的戲子,那年恰好風光正盛來到了京中。”
“那時謝侯爺,也就是我父親與她相遇,一個吹簫一個唱戲相見恨晚的大醉,一夜過后便有了我,但侯府血脈被戲子所生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從出生后我便被留在主母身邊長大。
但這大院太大,這京中拜高踩低的習俗早就不新鮮。
為了證明即使流著戲子的血,我也不差,我更加努力的練習騎射讀書,即便如此,父親也從不愿見我,就像只要見到我,就是提醒他命里存在過與戲子tongjian的污名?!?/p>
謝云霆語調幽幽,甚至沒什么起伏,只是很平靜的訴說著過往,但聽著她的鼻子莫名發(fā)酸。
她唱過很多戲本,她也是戲子,所以已然想到就像大多數(shù)戲本里的才子佳人被世俗不容的困境,只是落在謝云霆眉宇間的川字,忽然明白為什么那日他會教她,若遇到人欺辱定要狠狠打回去,像撞翻了醋瓶心里一酸。
謝云霆沒說他有多不容易,但頂著這樣的身份在這大院里生存顯然不似表現(xiàn)那么光鮮,盛愿喉嚨咽了咽,原來謝云霆桀驁的外表下也會有這么易碎的一面。
“我自小見過娘三次,
你怕我
盛愿心莫名被撥弄了一下,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緒,像鉆進了一條蛇,攪動的她的心臟都不聽使喚。
她想掀開謝云霆此時一本正經下的虛偽,告訴他自己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自古學戲,戲本里那些孟浪的公子哄騙人心的戲份,她隨口就能唱出七八段來。
可謝云霆的指尖早已悄悄滑進了領口,兩人早已上下顛倒了位置,成了她被禁錮在謝云霆胳膊下待宰的羔羊。
盛愿想說,故事聽完了謝云霆也該離開了,可那手帶著魔力般或輕或重的揉捏著她的脖子,盛愿大腦立刻又成了漿糊,哼哼唧唧的抱怨試圖抗拒,但聲音悶在棉被里更像欲拒還迎的邀請。
夜還很長。
盛愿最后只記得在榻上翻來覆去的沉淪,和滿室熏染上的酒香,就連最后盛愿得腦子都跟著昏昏沉沉好似也跟著醉了酒。
醉了酒的謝云霆比平日還要霸道,就像用不完氣力纏著她,鬧著她,將她翻來覆去的顛倒,非要在她那深深刻下印記才肯罷休。
一直到天亮,盛愿終于支撐不住沉沉的睡下。
模糊間,似乎有人在輕撫她的眉心,喑啞地聲音在問:“為什么不留在揚州等我?”
盛愿只當是在做夢,不耐的吸了吸鼻子,連撐起眼皮的力氣都沒了。
這一夜她睡得香甜,但總覺得腦袋后面枕的不是平日里的枕頭,硬邦邦的硌的難受只能不停調整著姿勢,最后被緊緊摟住動彈不得才罷休。
等盛愿被敲門聲,已經快要晌午。
床榻上早已沒有謝云霆的人影,若不是身上酸痛,她近乎懷疑那是個春夢。
撐著身子坐起身,從袖子里掉出一串珠串,小巧玲瓏的白玉般的樣式,不待她看清,門外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更急。
盛愿匆匆收起手串,披上了衣服跑去開門,就看到小廚房的廚娘吉嬸面容愁苦,見到盛愿也不客套,一連串的抱怨:“你這人怎么回事,我敲了這么久你都不醒?!?/p>
盛愿心虛的眨著眼,手上也不忘梳理著頭發(fā):“出什么事了?”
吉嬸跺腳:“少爺從昨晚開始,送過去的膳食一口未動,方才問了你還沒起床,沒帶人就獨自出了府,還不讓人跟著,平日里帶的護心丹也沒帶。”
心里一緊,盛愿也意識到不對,也顧不上其他,收好那小藥瓶跟著關門往外走。
從門房那打聽來謝云笙連車都沒套,往東走了,但好在連一盞茶的時辰都不到,說不定還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