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外頭突然響起敲門聲,她扯得更加慌亂。
聽里頭無人應(yīng)答,周詞一下推門進來。他原在門外徘徊擔(dān)憂,并未走遠。
簪釵凌亂掛在小滿的烏發(fā)間,她手上提著一縷青絲,疼得齜牙咧嘴。
周詞快步過去,只見她盤著的發(fā)髻亂蓬蓬散了一半,簪子歪七豎八掛倒左右。他小聲嘆了口氣,無奈道:“怎么弄成這樣。”
小滿又扯了幾下無果,煩躁地拿起角落一把剪刀說:“剪了吧?!?/p>
“不行。”周詞連忙搶過去,“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我如今無法盡孝,不能讓你也令父母心憂?!?/p>
“???”小滿愣神看著他,他低眉接過那縷長發(fā)說,“我?guī)湍惆?。?/p>
許小滿端坐在鏡前不敢亂動,畢竟受過頭發(fā)撕扯的疼痛,心有余悸,她
喜事之后便是周母的大殮,除了幾個鄉(xiāng)鄰?fù)猓H戚朋友實在少的可憐,小滿也就稀里糊涂幫忙應(yīng)付著,連軸轉(zhuǎn)了兩天,心中叫苦不迭。
話說半年前,周母臥床不起,即便如此還是態(tài)度強硬,下九流的營生一律不許周詞去做,第一要務(wù)仍是科舉。所以每每清醒時,周母總趁隙叮囑阿七照料田地,再苦再難至少有口飯吃,臨死前又掐著節(jié)氣讓他收了地里的作物。
但阿七不過十四五歲,半大孩子,祖上一直為周家賣命,卻并不通曉農(nóng)事。到這一輩,雖只剩周詞一個名存實亡的少爺,但阿七的父母仍讓他從小侍奉左右,不因周家遭難而棄之不顧。
阿七知道察言觀色,為東家分憂,讓少爺少操心小節(jié)多干點大事,遂在到喪事了結(jié)后的就向新來的少夫人稟明了余糧不多的境況。
許小滿那日直睡到日上三竿,饑腸轆轆,聽他如此一說,下地就往廚房跑,半人高的糧缸又厚又寬,而里頭的糧食只薄薄鋪了層底。
她想:做了人,一日三頓一頓都少不了,沒飯吃如何助他渡劫?難不成他的劫是要餓死?
她朝周圍掃了兩眼,問道:“阿七,家里還有多少錢?”
阿七搖頭道:“具體我也清楚,看樣子是不多了吧?!?/p>
“倒霉……”她嘟噥著說,“敢情是個落魄少爺,住這么大房子還以為是什么高門富戶呢。”
“以前確實是啊?!卑⑵呙忉尩?,“在我很小的時候,周家的確是高門富戶,只不過后來老爺被人陷害了才……”
“陷害?誰陷害的?”
“我也不知道?!?/p>
她思忖片刻就去找周詞,剛踏進房間,周詞正擺著碗筷,見到她不由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