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坐在凳子上背過身沖他念叨:“生分了,什么書要躲在京郊才讀得下去?肯定是拿讀書做借口,翻什么春宮密戲圖呢!”
雪意一頭霧水道:“春宮密戲圖是啥?”
樊璃也不知道那是個什么,只記得前些天有小廝交談著從他面前過去時(shí),互相拿密戲圖打趣對方。
他斷定這玩意不是好東西,便道:“就是在一座春宮里偷偷玩游戲、荒廢光陰的圖畫!”
“……”躲在隔壁偷聽的‘白繁’。
“……”在桌邊收拾盤盞的瑤光。
“去漱口?!敝x遇捏捏樊璃后頸,樊璃哼了一聲,端著一杯鹽茶喝了一大口,這才用剩下的半杯茶咕嚕嚕漱了半天。
午間府上的人都休息了,整座侯府安靜下去。
樊璃躺在熱乎乎的床上翻來覆去,須臾起身,爬去床尾敲了敲屏風(fēng)。
“姐姐,謝遇盯我,我睡不著?!?/p>
樊璃:各過各的!
前夜樊璃跑出去把大家狠狠嚇了一次,回來后瑤光就在他旁邊放了一張屏風(fēng)將這里間隔成兩塊區(qū)域,又把自己的便床從外間挪進(jìn)來。
日夜守著他,這回總不會把人弄丟了吧?
聞言,瑤光搖頭失笑:“人鬼殊途,就算大將軍跑出來每天盯你,也有我在就這守著呢,小主子不怕啊?!?/p>
樊璃緩緩躺回去,面朝外背對謝遇。
一道屏風(fēng)將兩張床隔開,屏風(fēng)左邊是盤坐在床上冥想吐納的瑤光,右邊是睜著眼蜷在被子下的樊璃,謝遇曲腿坐在樊璃身后,背靠墻垂目望著那纖白頸項(xiàng)。
“謝遇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姐姐知道么?”
瑤光沉吟良久:“很帥。”
樊璃:“有多帥?”
“聽說大將軍身高八尺,但他和八尺的男人站在一起卻要高出許多,當(dāng)年我和楚將軍回京時(shí)遠(yuǎn)遠(yuǎn)看過他一眼,那時(shí)他剛滿十八歲,和一幫謝家子弟從延年里出來要去宿碧莊赴宴,謝家的男丁們一個個長袍寬袖,無數(shù)錦衣將周遭的屋舍都照亮了,大將軍走在人叢中,像誤入鴻鵠群的白鶴?!?/p>
樊璃道:“白鶴和鴻鵠哪個更好看呢?”
“自然是白鶴,冬日里白鶴仰頸長啼,吐出的鶴息在冰天雪地里氤氳著好比仙氣云蒸,所以又叫仙鶴?!?/p>
“那謝遇肯定很受歡迎?!?/p>
瑤光沒正面回復(fù),只說道:“大將軍走動時(shí)身邊那塊玉佩偶爾輕擊劍鞘發(fā)出一聲脆響,玉佩下的流蘇帶左右晃著,他戴著玉佩從云下走來時(shí),路過的人都不自覺朝他看去,有人癡在原地連手中的東西掉了都不知道。
也有人自慚形穢,不敢和他直視,他動身去陳留練兵時(shí),京中百姓攜老扶弱站在街道邊看他,就連中原父老都知道大將軍的名字,風(fēng)神俊邁、濁世珠玉,光是這兩個詞便能遙想當(dāng)年風(fēng)姿?!?/p>
瑤光惋惜一嘆:“可惜了,這樣的人卻英年早逝?!?/p>
樊璃垂著睫毛:“他這么好,謝太傅沒給他說親?”
謝遇靜靜看著那旁敲側(cè)擊的少年。
一床之隔的瑤光笑說道:“大將軍十三歲就當(dāng)家了,主意大著呢,他若是不同意,謝太傅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