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娜走進(jìn)孩子堆,沒人注意到她,頂多看了一眼,以為她也想湊這個熱鬧。
馮奉秋拔了林小跳的一根頭發(fā),痛得他大叫了一聲。林小跳摸摸自己的腦瓜,埋怨地問他干什么。
倆人是好兄弟,大家只知道林小跳調(diào)皮,殊不知馮奉秋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很會在大人面前裝乖。
馮奉秋蹲下來,拿著那根短短的頭發(fā)去燒,他想知道男人的頭發(fā)和女人的頭發(fā)燒起來有沒有什么不一樣。
一部分小孩離開,到附近去拾那些枯枝爛葉,一部分孩子留在原地,決定效仿馮奉秋燒些什么。
馮奉秋燒得樂呵,他身后只剩下兩個守著看的男孩,和一個站在更后面的女孩。
一個男孩打起了呵欠,一個男孩望著天空發(fā)呆。
女孩一言不發(fā)地站在他倆身后,如果這時候有人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成娜的存在。
馮奉秋準(zhǔn)備站起來,就在這瞬間,一只手上去,往他后背重重推了一把。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一頭栽了進(jìn)去,托馮奉秋的福,火勢大漲,有半個人那么高,這下大家不用撿任何東西了。
打瞌睡的男孩瞬間清醒,發(fā)呆的男孩也回過了神,遠(yuǎn)處撿垃圾的小孩跑了上來,大家不敢靠近,紛紛往后退,包括林小跳在內(nèi)。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在火堆里打滾的馮奉秋。
望著熊熊燃燒的馮奉秋,成娜把手揣回口袋,轉(zhuǎn)身離去。
她們都知道剛才經(jīng)過的那個老婦人是誰,但誰也沒上去打招呼。馮奉春表情淡然得仿佛身邊只是吹過了一陣風(fēng),眼都沒有眨一下。
路邊有顆大石頭,萍青讓道的同時被它絆倒,被人及時扶住,她趕緊說了聲謝謝。
“沒事?!?/p>
是年輕女人的聲音。萍青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令人陌生,村里很少有這種香味。
倆人沒有多交流,她拄著自己的拐走了。
馮奉春收回了手,成明昭與她同行。
“你恨她嗎?”
走了一段路,成明昭目視前方,淡淡地問起。
馮奉春搖搖頭,島上風(fēng)大,她的鼻尖被吹紅,看上去像哭了一場。然而她此刻很寧靜。
“不是恨,也沒有愛。”
她回答成明昭,“是可悲。”
早年,她愛母親,愛這個把自己帶到世界上的女人。后面愛變成了一種得不到的恨,恨她為什么要把自己帶到世上卻又一絲憐憫都不愿意給她?,F(xiàn)在,愛與恨俱滅。面對孱弱、白發(fā)蒼蒼、雙目失明的母親,馮奉春心中只剩下可悲。
母親的愚蠢、淺薄、固執(zhí),在如今的她看來都是如此的可悲。不知道是可悲讓她如此愚蠢、淺薄、固執(zhí),還是她的愚蠢、淺薄、固執(zhí)讓她如此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