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78章 （第2頁）

信箋的末尾連落款都沒有，連信封上的郵票也貼的歪歪扭扭。

瑪麗太太看著那字跡潦草的幾句話，仿佛能想象到一個在巨大的認知撕裂下精神已經(jīng)出了問題的民俗學者用盡最后的理智寫下這些字句，然后掙扎著走入寒霜的冷冽風中，艱難地將這封信交付給郵局時的那一幕情景。

她慢慢將那張紙重新折了起來，并將其塞回信封。

這是令人不安的一封信，整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斥著可怕的氛圍，在正常情況下，這已經(jīng)足以讓當事人跑到教堂里尋求庇護。

瑪麗太太的目光卻掃過身旁的小圓桌，掃過那封來自失鄉(xiāng)號的家書——

“……深海子嗣著實有獨特的味道，比尋常魚類都要鮮美，船長掌握著特殊的烹飪技巧，而異常099——也就是愛麗絲小姐，學到了其中的精髓，我或許也該嘗試一下……”

老婦人默默地將那封來自寒霜的信扔進了旁邊的壁爐，看著它在明亮的火焰中迅速燃燒，化作灰燼。

“他們已經(jīng)去了……”

她輕聲咕噥著，隨后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了墨水、鋼筆與信紙，開始寫一封信——這封信將被送到下城區(qū)的古董店中。

……

身穿黑色外套的教會人員在墓園中四處走動著，檢查著這里殘存的所有痕跡——每一條小徑，每一口棺材，每一個路燈，都被做了記號并采樣，以期能夠還原出昨夜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守門人”阿加莎則留在看守人小屋中，在她對面坐著那位氣質(zhì)陰沉、腰背佝僂的老看守。

過了不知多久，這個身上大部分地方都纏滿繃帶的年輕女人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看到太陽已經(jīng)漸漸下沉，整座城邦上空都開始浮動起一層微微泛紅的霞光。

傍晚臨近了，她帶來的守衛(wèi)者們已經(jīng)在墓園中忙活了數(shù)個小時，而她面前的老看守也沉默了數(shù)個小時。

嚴格來說，老看守不只是沉默著——他保持著一種近乎心智封閉的狀態(tài)，不動，不說，不對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回應，從教會守衛(wèi)者們接到報告來到此處開始，他就一直靜靜地坐在那把椅子上，仿佛一座會呼吸的血肉雕塑。

一名黑衣守衛(wèi)推開看守小屋的木門，來到阿加莎身旁彎下腰低聲說了些什么，后者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先把樣本送到大教堂去，現(xiàn)場保持原樣，今夜可能很關(guān)鍵，需要留人監(jiān)守。”

黑衣守衛(wèi)點頭領(lǐng)命，但在離去之前，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老人，在看到老人那宛若凝固的渾濁眼睛時，這年輕守衛(wèi)臉上明顯有些不安：“他……還要維持這種狀態(tài)多久？真的沒問題嗎？”

“保護性的心智封閉，他在用這種方式對抗并清除自身遭受的污染，也可能是在順便保護我們，”阿加莎低聲說道，“守墓人一定在昨夜接觸了什么遠超想象的事物，他像是從瘋狂邊緣掙扎回來的……不過不用擔心，他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成功穩(wěn)住了自己的情況，不會有事的?！?/p>

說到這，阿加莎頓了頓，又補充道：“至于這種狀態(tài)會持續(xù)多久……那就說不好了，可能下一秒就會恢復，也可能要等到明天這個時候，具體得看他到底和那可怕的污染接觸了多久。”

黑衣守衛(wèi)思索了一下，抬頭看著窗外，透過略顯骯臟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小徑上忙忙碌碌的教會人員。

他又收回視線，看著小屋中那兩具尸體——兩個入侵者，已經(jīng)被驗證是湮滅教徒，顯然是死在老看守手中，因為目前還不清楚情況，出于保護現(xiàn)場的考慮，這兩具尸體還留在原地。

他們不可能是老看守心智封閉的原因，哪怕他們背后的惡魔失控也沒有這個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