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jīng)交待外面的守衛(wèi)者們在小屋附近做好警戒,并在屋子周圍的空地上做足了防護——但這還不夠。
來到書桌前之后,他又從抽屜里取出了熏香、精油、蠟燭和草藥粉末等物品,開始布置一個強大的祭臺。
將蠟燭在特定位置點燃,并向其中加入精油和草藥粉末,又以熏香的氣息祝福整個書桌,再將香爐放置在燭臺中間,按照祭臺的象征性進行構(gòu)筑——他嫻熟地準備著這一切,每一個動作都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這是一名老兵應(yīng)有的素養(yǎng)。
幾分鐘后,祭臺構(gòu)筑完畢了。
老看守輕輕呼了口氣,看著燭臺上那些蒼白燃燒的火焰,以及如同實質(zhì)般凝聚在桌子上空的稀薄熏香煙霧,他能感覺到,死亡之神巴托克的力量已經(jīng)短暫降臨在這座小屋內(nèi),賜福之力縈繞在書桌旁,穩(wěn)固著這里的時空秩序,也穩(wěn)固著他自己的精神。
要與不可名狀的知識接觸,再怎么嚴謹繁瑣的準備措施也不為過。
他慢慢坐了下來,又在心中完成了一段祝禱,這才鄭重其事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函。
老人打量著信函的封皮。
這是那位不可名狀的訪客交給自己的東西,他交待要將其轉(zhuǎn)交給守門人阿加莎,但又說只要能把消息送到寒霜的大教堂就可以——言語中,并沒有說過不允許其他人拆閱信函。
如果只需要傳遞消息的話,那么自己看過之后再轉(zhuǎn)述也是可以的。
畢竟,墓園看守是通往大教堂的
沉入靈界
看守小屋中安靜下來,異樣的寂靜仿佛凝固般充斥在空氣中——老看守甚至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覺得仿佛就連書桌上布置的祭壇,那燭火、熏香煙霧以及空氣中彌漫的淡淡靈性力量也短時間凝滯了一下。
錯覺嗎?
老人疑惑地抬起頭,看到視野中的燭臺火苗跳動著,但就像是在他抬頭的瞬間才開始跳動一樣。
他盯著那蒼白的火焰看了半天,才慢慢搖了搖頭,將目光重新放在眼前的信紙上,帶著這輩子都沒有過的古怪心情,看著上面的文字。
但只讀了幾行,他便顧不得心中那種違和與尷尬的感覺了——這封信中的內(nèi)容開始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城邦正在被深海力量侵蝕滲透的警告,湮滅教徒大規(guī)?;顒拥淖C據(jù),幽邃圣主侵入現(xiàn)實世界的推測,以及……關(guān)于匕首島的示警。
老看守死死盯著手中信函上的一行行文字,突然感覺最近城邦中蔓延的、令人不安的氣氛終于有了解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相信這來自某個不可名狀存在的“舉報”,但有一件事毫無疑問——此時必須立即通知守門人,通知大教堂!
……
阿加莎彎下腰,仔細查看著沙發(fā)上那位正陷入沉睡中的森金人女士——后者仍舊酣睡著,絲毫不知道屋子里這時候已經(jīng)聚集了一大堆守衛(wèi)者,睡夢中甚至偶爾還發(fā)出含混不安的咕噥。
還能說夢話,這說明她并沒有在“襲擊”中神志受損,此前進入這所房屋的不速之客并無惡意。
阿加莎的目光從伽羅妮身上掃過,這位森金小姐的身軀幾乎可以用魁梧形容——大部分森金人都是這樣,他們天生擁有發(fā)達的軀體,以及和石頭一樣堅韌的皮膚——在簡單檢查之后,年輕的守門人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的肌肉時不時就會緊繃一下,再加上剛才聽到的含混不安的夢話……似乎這位森金人女士的夢并不安穩(wěn)。
“無外傷,無精神污染跡象,無搏斗痕跡,表征上看只是普通的入睡——但無法喚醒,”一名身穿灰白外套的牧師站在一旁,向阿加莎匯報著目前掌握的情況,“考慮到門鎖也無破壞痕跡,且廚房中有使用跡象,初步判斷‘入侵者’是被邀請進屋的。”
“……可能是熟人,也可能是獲取了信任的客人,”阿加莎輕聲嘀咕著,“二樓情況如何了?”
“已經(jīng)收集了大量樣本,另外發(fā)現(xiàn)一份臨終記錄,留下記錄的人應(yīng)該就是房間中那些……異常物質(zhì)的源頭,”牧師點頭說道,“另外根據(jù)房屋中發(fā)現(xiàn)的其他線索推斷,留下記錄的人應(yīng)該叫做‘布朗·斯科特’,是一位民俗學(xué)家?!?/p>
“民俗學(xué)家?”阿加莎皺了皺眉,“調(diào)查過背景資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