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學家?”阿加莎皺了皺眉,“調(diào)查過背景資料嗎?”
“已經(jīng)派人去最近的居民管理處提檔了,但暫時還沒有回音?!?/p>
“你們先在這里照看這位女士,”阿加莎點了點頭,“我去二樓看看情況。”
“是,守門人閣下?!?/p>
二樓的書房中,守衛(wèi)者們已經(jīng)完成了對現(xiàn)場的初步留證和樣本采集工作,當阿加莎來到這里的時候,她的部下正在嘗試將書架上那些垂墜下來的干涸“泥漿”清理掉,以轉(zhuǎn)移房間中的大量藏書。
在發(fā)生過超凡失控的地方,留在現(xiàn)場的書籍極有可能會受到超凡力量的污染,將這些書籍轉(zhuǎn)移封存以待研究是必要的處理流程——即便這樣做會有“破壞現(xiàn)場”的可能。
阿加莎的目光落在那些已經(jīng)干燥的灰黑色泥漿上。
這些東西……令她聯(lián)想到了在三號墓園里采集到的那些樣本,那些……疑似“原素”的詭異物質(zhì)。
她也看到了之前牧師提到的那份“臨終記錄”——它就被放在書桌上最顯眼的地方。
在看到那份記錄的第一眼,阿加莎就判斷出這份手稿已經(jīng)被人處理過了,它表面有明顯的清理痕跡,而且清理的十分細致。
這都不像是不懷好意的入侵者會做的事情,而像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出于正當目的來調(diào)查事件的“專業(yè)人士”,聯(lián)想到一樓那位酣然入睡的女士,阿加莎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些初步的猜想。
一個神秘的第三方,看上去至少不是敵人——和外面小巷里跟湮滅教徒交手的人是同一撥么?
如果是的話……那這個“第三方”的力量可就要好好關注關注了。
腦海中轉(zhuǎn)著各種各樣的猜想和推論,阿加莎的目光緩緩掃過“臨終記錄”上的字句,而隨著那些浸潤著決絕、勇氣和覺悟的文字映入視線,這位守門人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沉重、嚴肅。
留下記錄的主人……竟然曾保留著清醒的意識和記憶。
短暫沉吟之后,阿加莎輕輕吸了口氣,她將那份臨終記錄鄭重其事地放回到書桌上,隨后一手提起了隨身攜帶的手杖,以錫制杖端在地板上緩緩劃過。
金屬和木板摩擦的聲音響起,蒼白的火焰在杖端燃燒起來,并在地板上留下了同樣蒼白的發(fā)光痕跡,而隨著這火焰與發(fā)光痕跡的延伸,手杖在地板上的摩擦聲開始起了變化——它變得低沉而遲緩,仿佛已經(jīng)有一層厚厚的屏障在無形中建立,將周圍的空間一點點隔絕開來。
很快,阿加莎便勾勒出了一個足以供成年人站立的三角形區(qū)域,并在三角形區(qū)域內(nèi)描繪了死亡之神巴托克的符文,隨后她邁步走入三角形中央,一只手將手杖置于身旁,另一只手則伸向自己的眼眶。
一枚鮮活的眼球從眼眶中跳出,落在她的手心。
只一瞬間,周圍便安靜下來,所有來自現(xiàn)實維度的聲音都被無形的屏障隔絕在三角之外,緊接著,寂靜中又浮現(xiàn)出了數(shù)不清的竊竊私語,仿佛有千百個不可見的窺視者正聚集在三角之外,對守門人喋喋不休地述說著什么東西。
阿加莎抬起手,手心向上,用自己的眼球掃視周圍。
房間中的一切,包括那些忙碌的守衛(wèi)者,空氣中飛揚的塵埃,以及墻上掛鐘的指針,都如凝固的琥珀般陷入了靜止,并在靜止中飛快地褪去色彩、陷入昏暗,一種異樣的蒼白輝光則從窗外彌漫進來,透過了那些封堵在窗口的木板,將房間映照的影影綽綽。
而在這一片詭異蒼白的靜滯時空中,只有三角形中間的阿加莎還維持著活人的模樣與色彩,她緊閉雙目,只以左手托舉著自己的眼球,一邊掃視四周一邊冷靜地開口:“我要與這里的死者交談?!?/p>
周圍那令人煩躁的無數(shù)竊竊私語聲突然減弱了不少,阿加莎則轉(zhuǎn)動著左手,讓自己的眼球看向不遠處那張書桌。
那里是留下“臨終記錄”的民俗學者布朗·斯科特最后工作過的地方,理論上,如果真的曾有一個靈魂在此駐留,那它的些許余暉應該還在此處徘徊。
哪怕房間中隨處可見的“泥漿”顯示著當初這房間里的極有可能只是一個被超凡力量凝聚出來的“怪物”,那個“怪物”體內(nèi)也顯然是曾有人性的,對這一點,阿加莎在看過那份記錄之后便已經(jīng)確信無疑。
然而在那空蕩蕩的書桌旁,她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