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多少金枝玉葉遠赴蠻荒之地和親,為家國天下安寧忍辱負重!她們尚能堅韌求生,你不過是嫁與母族表親,依舊是在這上京繁華地,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楊家上下無一人敢對你有微詞,如何就活不下去了!”
“六公主殿下就是寬以待己,嚴(yán)以律人也不是這么個道理吧?!?/p>
“公主殿下,既然鬧到如此地步,就該想到,若不能如愿,你的婚事將步履維艱。如今你既進不了榮國公府,又瞧不上楊家,那么試問,那些您看得上的高門大戶,誰會心甘情愿來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天底下有這樣的冤大頭?!?/p>
“你已然寒了表叔父的心,難道還要逼表叔父為你一人,而寒了臣民的心嗎?”
謝寧華聞言,喉間猛地一哽,仿佛被一塊浸透冰水的沉甸甸的毛巾死死堵住。霎時間,她既吐不出半個字,也吸不進一絲氣,唯有冰冷的絕望順著喉管向四肢百骸蔓延。
榮妄這張嘴……
不僅淬著毒,更利如刀鋒,字字直刺要害,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榮妄將謝寧華的窘態(tài)盡收眼底,目光微斂,隨即對元和帝正聲道:“表叔父,賞罰貴在分明,若有偏私,則規(guī)矩廢弛。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此乃立朝之本。”
元和帝被說服了。
就如榮妄所言,經(jīng)此一鬧,寧華的婚事確已成燙手山芋。若她肯真心悔過,或許尚可另行安排。
偏偏她死不悔改,野心未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若將她嫁入權(quán)勢鼎盛的豪門大族,必生事端,后患無窮。
相較之下,讓她下嫁已然傾頹的楊家,反倒成了最穩(wěn)妥的選擇。
只是,楊家現(xiàn)存子弟中,身份上與寧華最為般配的,當(dāng)屬早前便被榮老夫人送往北疆的楊二郎。
然而,寧華曾對楊二郎動過殺心,并真正付諸行動。無論這其中受漱玉蠱惑的成分有多少,她終究是做下了此事。
嫁庶出嗎?
罷了,庶出便庶出吧,反正寧華出嫁后,是可以攜駙馬住在公主府的。
嫡出還是庶出,倒也無關(guān)緊要。
“此事,便按……”
“父皇!”謝寧華凄聲呼喊,試圖打斷即將落下的定論,“我并非貪圖表親,更非想親上加親,而是真心愛慕榮表哥??!”
“他是在榮家列祖列宗的靈位前立下重誓:若此生相負,愿生生世世短折貧苦,永無善終……”
“可、可若是那裴五姑娘自己同意與我共侍一夫呢?那便不算他負心,自然也就不算違背誓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