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長長地舒了口氣,看一眼遠處的天,微微泛白。
她轉身,慢騰騰地走進院子。
天亮了,夢該醒了。
穿過院子,上樓,回到臥室,門被摔得很響,月蘊溪將自己和臂彎上掛著大衣都扔進被褥里。
雨停了,世界安靜,聽不到什么聲響。
不是沒有做好最壞的打算,或許也沒有到一敗涂地的境地,只是那痛苦清晰。
遠比她預想的還要沉重。
被褥被她深抓出褶痕,壓抑的嗚咽完全抑制不住地滲透出來,許久,久到晨光熹微滲透紗簾。
手機振了一下,悶在口袋里的聲音,打破寂靜。
她閉著微潮的眼去大衣口袋摸,驀地一頓。
睜開眼,長睫輕輕眨一下,終于看清,手上捏著的尾戒,是她后來送鹿呦的那枚。
她們在鋼琴上做的時候,還戴在鹿呦的小拇指上。
如今,這枚戒指卻在她的大衣里,只能是后來披著她大衣拿她手機的時候,鹿呦將它脫在里面了。
且不是無意的。
——“我給你一個不是夢的證據?!?/p>
連噩夢都要讓她清晰地知道,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
另一只手抓著的手機屏幕上,掛著陳菲菲給她發(fā)來的消息:【呦呦今天坐高鐵來我這?!?/p>
很好,有她回憶的房不住了,車也不開了。
心里煩亂,月蘊溪攥著那枚尾戒,面無表情地揚起手,摔出去。
掉落、碎裂的聲響。
兩瓣,分開躺在地板上,她緊繃的神態(tài),像斷了的琴弦徹底失控,被痛苦狠狠攫住,捂在雙手里,洇出一片潮shi。
她的夢與現實一致,都碎了。
奶奶和劉姨起了床,從屋里出來的時候,聽到樓下有窸窸窣窣的動靜,扶著欄桿往下瞧。
鹿呦拆了一袋藜麥吐司,邊吃邊在客廳轉悠,東張西望找東西的模樣。
小比熊跟著她,四只爪子踢踢踏踏地踩在地板上。
“找什么呢?”奶奶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鹿呦仰頭,咽下嘴里的面包,嗓音沙啞而無力:“剛回來,我那個藍色的行李箱,有看到么?我記得放客廳來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