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那個膽小鬼。
次日一早,鹿呦起床化妝,載著奶奶她們?nèi)チ四辖嫉亩燃俅濉?/p>
鹿懷安在那包了三天的場地以盡孝心。
鹿呦常在與奶奶的閑聊中聽她談起過往,說那時家里條件不好,處處低人一等,年少的鹿懷安心思重,尊嚴、面子、金錢……很多事都成了他心中拔不掉的刺。
是以,出人頭地后,就跟個孔雀似的,逮著機會就開屏,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如今的成就。
老家那些曾瞧不起他的親戚鄰居,生意場上能給他撐臉面的各個“總”都被邀請了過來。
鹿呦踩著尖頭細高跟,跟在鹿懷安身后迎賓,叫這個叔叔,喚那個伯伯,聽他們催她結(jié)婚,給老鹿找個得力的女婿、生個乖孫。
反駁等同不禮貌,就只能一笑了之,她笑得臉都快僵了,活像個人機。
如果不是奶奶過壽,這樣的場合,打斷腿她也不來。
現(xiàn)在也和斷腿沒差。鹿呦踮了踮腳,緩解足跟和小腿的酸疼感,尋了個人少的空隙,對鹿懷安說:“我去趟洗手間?!?/p>
大約是覺得她在婚姻與事業(yè)這兩件人生大事上毫無成就,站在身邊也不能給自己長臉,鹿懷安擺了擺手說:“等會兒不用過來了。”
鹿呦求之不得,轉(zhuǎn)身就走。
因此,她沒能注意到鐘疏云那輛顯眼的香檳色suv,駛?cè)肓藢γ娴牟窜噮^(qū)。
車剛停穩(wěn),鐘彌便火急火燎地要開車門,鐘疏云給她開了鎖。
鐘彌下車就往飯店大門跑,跑到一半,驟然停下了腳步,撓著后腦勺,后退到副駕的位置,扭頭對著車窗里面說:“姐姐沒在門口迎賓呢!媽媽,你要不要直接從這個門進去呀?”
副駕的車門從里面被推開,墨綠色的裙擺流水般漾出來,從車上下來的女人頭戴圓頂禮帽,架著一副墨鏡,遮了大半張臉。
她朝著飯店大門的方向微微揚起下巴,看清了門口站著的鹿懷安,立即別開了臉,紅唇抿緊,喉嚨滾了又滾,仿佛見著什么惡心的東西,快要吐出來一般。
“沒事吧?”鐘疏云也下了車,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大門方向,“都跟鹿阿姨說好了么,還是從后門進吧?!?/p>
女人往下拉了拉帽檐,艱澀地擠出一聲“嗯”。
鐘疏云牽起她攥緊在身側(cè)的手,安撫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指節(jié)說:“我跟你一起?!?/p>
女人慢慢松開抿咬著的唇,嘴角極小幅度地彎了彎,點點頭,“謝謝?!?/p>
“謝什么謝?!辩娛柙破擦艘幌伦?,“說多少次了,跟我不用這么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