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側轉身體望過去,只見月蘊溪長睫半垂,眸光不聚焦地落在虛空。
不知是想著想著走了神,還是仍在思考。
她往前一步,離近了,在月蘊溪面前晃了晃手問:“喂,想好了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月蘊溪閉了閉眼,忽而面朝她轉過身,伸手,從她的后頸撫上后腦勺,指尖穿進她低扎成雞毛毽子似的頭發(fā)中。
棕黑的發(fā)絲繞在白皙的指尖,一時分不清,是誰糾纏著誰。
月蘊溪沒有扣著她的后腦勺將她往前按,只是這么固定著,像是不想她在自己傾身過去的時候躲開而已。
鹿呦又看見了她右眼的那顆小痣,在下眼角偏右的位置。
似乎,是躺著哭時眼淚的必經之處。
生在這個位置,在這么一張大氣高雅的禁欲臉上,又是這么的淺淡,要很近很近,在很親密的狀態(tài)下才能注意到,實在過分撩人。
額頭輕碰,彼此放慢的呼吸在被擠壓的狹窄空間里糾纏。
仿佛一腳踩了空,又被人穩(wěn)穩(wěn)撈住,心跳跌落一瞬,在xiong腔里加速鼓動。
鹿呦不自覺地咬了咬唇,目光往下落,描摹月蘊溪晨跑服上的商標圖形,為了不知會發(fā)生什么而緊張。
齒尖磨過內壁的口腔潰瘍,尖銳的痛感,讓她猛地清醒過來。
她恍然意識到,在被月蘊溪按住的那一瞬,在她所有本能的反應里,也并沒有想要躲避。
心跳鼓噪,每一下都比前一下要重,好似心臟正在一點一點地陷落。
“我想要的獎勵是……”月蘊溪閉上眼睛,聲音漸輕,“以后,也許你會見到我更多的陰暗面,不要怕我,也別討厭我,好么?”
窗外,朝霞染浮云,消解萬物的日出,穿過樹葉與枝椏,透過玻璃,沿著兩人的縫隙而入。
將這話中的語氣曬出猶如咖啡的味道——
內里斂著微微的酸澀,表面散發(fā)出來的卻是誘人。
鹿呦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回應:“我,我不會討厭你,也不會怕你。”
月蘊溪仍舊閉著眼睛,呼吸漸沉,在她話音落下后,蜷了蜷手,鼻子輕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說:“我存檔了,小匹諾曹。”
不要騙我,說謊的人會長長鼻子。
細微的摩挲感從發(fā)根處傳來,聲音沉沉地鉆入耳中,像是投湖石子,激得鹿呦心湖一陣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