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李東陽身上的病弱已經(jīng)很是明顯,身形孱弱,面容憔悴,
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佝僂著,呼吸是不可抑制的沉重,
那一日,他強撐著病體堅持親自來找江蕓,用充滿腐敗老病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江蕓蕓的額頭,
卻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嘆了一口氣。
——白發(fā)催年老,青陽逼歲除。
李東陽的年歲已經(jīng)看到頭了。
江蕓蕓趕到李家的時候,李家愁云慘霧,
李兆先失魂落魄站在門口,對面的朱夫人雙眼通紅,被人扶著才勉強坐穩(wěn)。
空氣中是揮之不去的濃郁刺鼻的藥味,
屋內(nèi)明明有不少人,卻連著呼吸聲都微不可聞,提著藥箱匆匆趕來的張道長坐在李東陽身邊,
摸著胡子,
眉心緊皺。
李東陽躺在床上,年歲垂垂,
起伏的xiong膛都格外微弱。
“怎么樣了?”江蕓蕓上前一步,
呼吸逐漸放輕,
低聲問道。
張道長搖了搖頭,抬頭看她,片刻之后面容悲憫,但又有些平靜:“年歲已至?!?/p>
江蕓蕓身形一晃。
李兆先眼疾手快把人扶住,聲音是強忍住的哽咽:“爹早就說過這一天了,當(dāng)時就交代我,想要見你最后一面,今日午后剛吃了飯突然昏迷,我就趕緊來找你了?!?/p>
江蕓蕓聽得腦子嗡嗡的,有這么一瞬間,她似乎聞到了那股在濃郁藥味籠罩下的腐朽的味道。
那樣的味道,她在當(dāng)年那間灰暗,不透風(fēng)的客棧中第一次聞到。
那個時候她還懵懵懂懂,不知這樣的味道代表什么。
張道長環(huán)顧四周,就打算拎著藥箱準(zhǔn)備離開。
“張道長,不再開點藥嗎?”朱夫人見狀,連忙起身把人,口氣卑微地請求著,“馬上就要過年了,再讓他……讓他過個年吧?!?/p>
距離過年還有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