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瀾不服氣:“如何不行,他江蕓就是一個賤、種,名不正言不順,就該革除功名才是?!?/p>
老夫人氣笑了,閉上眼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按道理,她比誰都想挾制江蕓。
但她也清楚,要是做不到快準狠做到這一步,那不如就維持現(xiàn)在這樣平淡的關(guān)系,至少還能勉強算上一個庇護。
“而且我還碰到周笙那個弟弟了,要不是有問題,發(fā)現(xiàn)我們?nèi)フ夷切┤耍侨诉@么眼巴巴跑過來做什么,肯定是有問題啊?!辈転戇€覺得自己非常有道理。
一側(cè)的沈媽媽忍不住開口打著圓場:“老爺先別動怒,這事無憑無證的,傳出去壞的小姐的臉面啊。”
“妹妹?跟妹妹有什么關(guān)系?”曹瀾不解。
“江蕓是為何出生的?”沈媽媽提點著,她也不等曹瀾自己想清楚,繼續(xù)說道,“自己帶而已,多辛苦的事情啊,周笙本性如此柔弱之人,也敢為了孩子拼上一拼,回頭大家一聽,原來江小狀元年幼這么辛苦,誰聽了不心疼,聽聞陛下是個仁慈的人,可不是又要高看他一眼了?!?/p>
曹瀾回過神來,神色頓時難看起來,但一看他娘失望的神色,還是忍不住嘟囔著:“可真的很奇怪!之前江蕓掉水里,被撈上來都不行了,那個周笙親自守著不說,也不準任何人靠近,就連衣服都是她自己換,跟瘋了一下,而且江蕓小時候都不準出門的,都被關(guān)起來的,他們平日里也都碰不到的,好好的孩子做什么這么養(yǎng)?!?/p>
老夫人聽得眉心微動。
“你是說……”她敏銳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原本放松下來的身體微微緊繃,用一種驚疑不解,略帶沉思的表情問道,“其實見過江蕓次數(shù)的人,江家的人都很少?”
曹瀾喪氣點頭:“是啊,多奇怪啊,要是沒問題,怎么養(yǎng)得這么小心,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實說,妹妹也不是這么趕盡殺絕的人,不如哪有今天,早就扔到水里弄死了?!?/p>
老夫人沒說話了,她緩緩撫摸著手中的拐杖。
秋日的南京寂寥,門口的菊花卻依舊燦爛,整個曹家安靜極了,只剩下小鳥啾啾的聲音。
她記得第一次見江蕓的時候,也是在這么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這位出了好大風頭的少年就這么從門口邁了進來,穿著過分簡單單干凈的衣服,自然大方,和氣漂亮,目光里確實冷靜鎮(zhèn)定,就像一只靈巧的小老虎。
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溫和有禮,卻又清清楚楚寫明自己的界限,眉宇間的冷淡若隱若現(xiàn)。
那一刻清清楚楚地把他和所有人都隔開。
有些人生來不同。
江蕓,是。
那日的這一幕明明簡簡單單,卻總在午夜夢回,她閉目養(yǎng)神時不經(jīng)意回想起來,到現(xiàn)在乃至成了她的一個心結(jié)。
——若是得不到他,那也該毀了他才是。
所以,她一直在等。
等一個小小的時機。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時機便夠了……
“江蕓出生時的接生婆……”許久之后,她低聲說道,“你去找一下。”
她每說一個字都格外謹慎,似乎在漫長的歲月,模糊的話語中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讓她衰老年邁的皺紋也變得微微僵硬起來。
“還有,當日落水后所有和江蕓有個接觸的人。”她原本緩慢的聲音微微加快,“當日可有請大夫?是誰把他撈上來的,周笙院子的情況,你都要打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