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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首輔 第540節(jié)（第3頁）

朱佑樘揉了揉額頭：“起來說話吧?！?/p>

江蕓蕓起身。

“你布下這么大的局，難道就是準備現(xiàn)在跟朕裝傻充愣，一聲不吭嗎？”朱祐樘見她沒說話，冷笑一聲，“你不是很是能言善辯嗎？還敢穿這身衣服招搖，現(xiàn)在怎么不吭聲了?！?/p>

“微臣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態(tài)度，故而不敢開口?！苯|蕓輕聲說道。

朱祐樘面無表情說道：“內(nèi)閣發(fā)出去的就是朕的態(tài)度?！?/p>

江蕓蕓緩緩吐出一口氣：“臣為大理寺官吏，明知百姓有難，卻視而不見，為不仁，陛下被奸人蒙蔽，我毫無作為，是為不忠，我眼看赴漳州同僚為難，是為不義?！?/p>

“所以這天下只有你一個忠孝仁義的臣子不成?！敝斓v樘譏笑道，“朕倒是覺得你任性妄為，目無法紀?！?/p>

江蕓蕓無言了片刻，隨后低聲說道：“那陛下還愿意聽臣講一講嗎？”

她太過平靜，朱祐樘原本滿肚子的火便也跟著消散一些，嗯了一聲：“那些人朕已經(jīng)處置了，但你坑害皇親，朕還沒找你算賬呢，朕倒要聽聽你的態(tài)度！”

“微臣曾讀過《淮南子》，其中有一篇《說山訓》有這樣一則關(guān)于天機子故事?！苯|蕓巍然不動，鎮(zhèn)定說道，“其中有這樣一句話——嘗一臠肉而知一鑊之味，懸羽于炭而知燥shi之氣。以小見大，以近喻遠?！?/p>

朱佑樘點頭，卻又不可置否。

“微臣這些年在瓊山縣對這句話大有感悟，在開海之前，曾做過大量的調(diào)查，縣中土地損失不少，但人口卻比高皇帝時期翻了翻倍，雖然耕種發(fā)展多年，但種田效果卻一直一般，耕種水平滯后，讀書人讀了書便都離開這里，雖說文教興盛，卻沒有反哺當?shù)?，加上大量并未受過教育的人口擁擠在島上，島上又有不服管教的生黎，以及時不時就要侵擾當?shù)氐馁量?。?/p>

“就像頭頂烏云，腳下油鍋，一旦雨滴落下，油鍋沸騰，便是腥風血雨?！?/p>

江蕓蕓娓娓道來，態(tài)度溫和說道：“陛下也該看過在我之前瓊州的情況?！?/p>

朱佑樘不由順著她的話思考了下去。

在江蕓治理瓊山縣的事情傳到京城后，他就把此前整個瓊州的情況都看了一遍。

瓊州生黎造反的次數(shù)確實不少，每次聲勢都格外巨大，鬧得人心惶惶。

更別說那些倭寇，宛若蝗蟲過境，所到之處皆寸草不生，也是心中大患

“開海會緩解這個社會壓力?！苯|蕓仔細說道，“沒有百姓不想好好活著，沒有地的百姓便出海，實在不想冒險的就去做生意，這就是給他們一條活路，百姓并不愚昧，他們會自己走上去?！?/p>

朱佑樘忍不住說道：“你的想法不是很好嘛，那你為何遲遲不肯去漳州?！?/p>

他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質(zhì)問道：“雖說有些難度，可你江其歸難道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p>

江蕓蕓抬眸，看著面前急切的皇帝，輕聲說道：“可在此之前，微臣還做過一件事情。”

朱佑樘疑惑擰眉，隨后靈光一現(xiàn)：“清丈土地?！?/p>

江蕓蕓繼續(xù)說道：“若是不清丈土地，大量的土地就會被一直隱藏，富戶們卻還是納著不變的稅，那不變的稅額便會由地越來越少的百姓承擔，田地就是這么多，官吏為了完成任務就是會向下壓榨，洪武二十六年，全國耕地共有八百五十多萬頃，稅糧要征收兩千九百多萬擔，可根據(jù)去年戶部統(tǒng)計，全國耕地已經(jīng)成了四百二十二萬多頃，可征收稅糧還是要兩千七百多萬擔?！?/p>

“少了近一半的土地，可稅卻將近不變，那過半的稅收卻要百姓承當，今年大豐便不會閑出矛盾，可一旦連年災荒，百姓的承受能力就到了臨界點，若是尋常，那自然就是動亂，再或者是沿海大量百姓棄田出海，甚至勾結(jié)海盜，這些事情便是御史們彈劾的理由，他們確實考慮得非常有道理?！?/p>

朱祐樘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