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仕隆緊緊捏著蔣平的衣服,強忍著哽咽。
——到底要怎么辦?。?/p>
顧靄提著東西走在路上,一看到路口那些分發(fā)小報的人,打眼一看,立馬氣死了:“胡說八道什么,浙江的時候和老……江蕓有什么關(guān)系啊?!?/p>
“要不是她胡亂指揮,江浙能地震嗎?江浙可是財賦重地,現(xiàn)在被他一鬧,今年的稅賦收不上來,百姓吃什么,南直隸可是陪都,今年竟然也發(fā)生地震,她江蕓就是揚州人,難道不是不祥之兆嘛,分明是老天降下神諭,此人不死,天道難安?!?/p>
“還有蘭州,她一被抓,蒙古人好端端怎么就打進來了,還說沒有勾結(jié)在一起。”
“無稽之談,簡直是危言聳聽?!鳖欖\氣得手都在發(fā)抖,“天災(zāi)自古有,何來是……”
“我可聽說了江蕓這人小時候說自己喜歡王充,不信鬼神,哪能是什么好人。”
“可不是,那誰的文章,聽說都是驚世駭俗的文,那里有半分讀書人的斯文。”
“什么讀書人,不過是一個弄權(quán)的女人,真是可笑?!?/p>
“就是,那些傳言的功績,說不定都是假的?!?/p>
“說不定呢,都是吹得,你沒看現(xiàn)在當(dāng)?shù)囟嗌偃肆R她啊?!?/p>
顧靄聽著耳邊絡(luò)繹不絕的聲討,只覺得憤怒,憎惡,悲哀。
——他的老師才不是這樣的人!
他有心吶喊,有心去告訴這些人,卻在看到那些發(fā)紅癲狂的臉頰猛地停了下來。
“來了來了,快看……”有人突然說道,“有大車?!?/p>
顧靄渾渾噩噩間抬起頭來,只看到一輛馬車自永定門方向走了過來,那是一輛四面掛滿血書的車架子,中間一人站在正中,手中揮舞著一塊白布,聲震如雷,大喊道——
“江蕓為一己私利迫害浙江百姓,理應(yīng)該殺。”
“只要江蕓一死,浙江之難定能瓦解?!?/p>
“殺江蕓,平人心?!?/p>
顧靄臉色大變。
隨著馬車逐漸靠近,他身邊逐漸圍滿了人,不少人被蠱惑著,也跟著大喊著。
“你,你們胡說什么。”顧靄汗毛直立,他突然覺得那群人變成了面無可憎的山羊,用一雙雙近乎陰森的瞳仁注視著自己。
——那些千里之外的山羊終于過來了。
——他們要把他的老師生吞活剝了。
顧靄渾身都在發(fā)抖,死死盯著馬車上的人,突然把手里的肉狠狠砸向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