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人幫忙,江漾當(dāng)年怎么能這么平平安安來到蘭州。
一個愿意為自己妹妹謀一條險路的姐姐,至少是有心氣在的。
“五日后我再來?!苯|蕓轉(zhuǎn)身離開,只是走出了一步,還是忍不住背對她,低聲說道,“金子做的桌子固然華貴,讓人以為墊腳石也是值得人高看一眼的,但你回頭來看,是不是自己做一張桌子,哪怕是木頭做的,但可以隨心所欲地收起來,是不是至少能痛快一點?!?/p>
“哪怕就痛快一點,總歸能讓日子也活出盼頭來?!?/p>
江湛木木地看著虛空的一處,沒有說話。
江蕓蕓轉(zhuǎn)身離開了。
大門再一次被人鎖上,那絲微弱的光也徹底被吞滅,連帶著媽媽的哭聲都低了些。
江湛緩緩伸手,抱住自己的奶娘,身形微動間,似乎能看到臉上有淚痕劃過,但很快那點微光也跟著被黑暗吞噬了,讓人再也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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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為何不走啊?”顧桐仁目光發(fā)直,神色恍惚。
江蕓蕓沒有回答,心事重重回了前院。
許昌已經(jīng)不見蹤影,江蕓蕓就站在靈堂前,既不進去也不說話,哪怕所有人都在瞧瞧看她,她也不為所動。
她只是木然地注視著那塊用金筆描繪的牌位,聽著絡(luò)繹不絕的哭聲,聞著揮之不去的香火味,看著富麗堂皇的棺材,確實是精雕玉琢,常人難以企及的富貴,但她覺得一切都有些荒誕。
“怎么了?”姜磊莫名覺得有點寒意,搓了搓手臂,小心翼翼問道。
“聽到了嗎?”江蕓蕓冷不丁說道。
“什么?”
“哭聲?!苯|蕓伸手看著自己的手,這雙手勉強算得上修長白皙,但指腹上卻滿是常年拉弓,寫字留下的繭子,“好多好多人的哭聲?!?/p>
姜磊打了一個寒顫,警覺地往四周看了看:“你,你干嘛說得這么可怕,我,我,我有點害怕。”
顧桐仁盯著她的后背發(fā)呆,整個人失魂落魄。
“請吧?!痹S家管家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彬彬有禮地請人滾出去。
江蕓蕓抬腳離開,只是淡淡說道:“五日后我會再來?!?/p>
許家管家臉色僵硬。
江蕓蕓卻不再理會,直接抬腳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窒息的地方。
她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面對這些高高在上的權(quán)貴無能為力的小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