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騫壓住他的肩膀,心疼地摸著他的頭發(fā):“很快就好了,放松啊寶貝……”
醫(yī)生又拿起管子。
“唔!”
孟緒初痛苦地皺起眉,脖頸難耐地微揚,繃緊成細(xì)弦般的弧度,冷汗蹭蹭往外冒,喉間拖拽的異物感讓他幾欲作嘔。
江騫抱著他,撥了撥他汗shi的額發(fā),就看到他鼻尖也紅了,眼尾撲簌簌掉下幾滴淚珠,每一滴都砸在他手上。
拔完管后,通常兩到三天可以開始進(jìn)食,但孟緒初的恢復(fù)時間還要長些。
他喉嚨被劇烈的咳嗽弄傷了,管子拔出來的瞬間還帶出一點血絲,趴在床邊不停地干嘔,醫(yī)生怕他把嗓子吐得更壞,不得已給他打了次止吐針。
“至少四天?!贬t(yī)生豎起四根手指:“第四天在我監(jiān)督下喝水給我看,不吐不嗆才能碰流食,這期間什么都不能吃知道嗎?”
孟緒初斜倚在江騫身上,虛弱地閉著眼,仿佛與世隔絕的脆弱人偶,沒有半點要做出反應(yīng)的意思。
醫(yī)生又把目光投向江騫,眼里帶著警告。
江騫:“……他說他知道了?!?/p>
“……行吧。”醫(yī)生還想說什么,但看孟緒初現(xiàn)在這模樣實在糟糕,心下也流露出些許不忍,嘆了口氣,對江騫說:“先給他收拾一下吧,我待會兒再進(jìn)來?!?/p>
江騫點頭道了聲謝。
病房門咔噠合上。
江騫想了想,先起來把所有窗簾都關(guān)緊,打開燈,再扶孟緒初靠在枕頭上,蹲在他身前輕聲問:“給你換件衣服擦擦汗?”
孟緒初出了很多汗,像剛受過一場酷刑一樣,衣襟全shi了,碎發(fā)貼在臉頰,發(fā)梢眉眼一片shi濡,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只是這種時候狼不狼狽都是次要的了,江騫知道他一定受不了全身黏黏糊糊的感覺。
果然孟緒初睫毛動了動,似乎在得到享受卻要被看光全身的羞恥,和維持尊嚴(yán)但必須忍受黏膩的痛苦中糾結(jié)了一下,然后果斷選擇放棄尊嚴(yán),很輕地點了下頭。
江騫不由勾了勾唇,在他耳側(cè)拍了拍,起身去接了一盆熱水過來。
他先幫孟緒初把身上擦了擦,大概是有點不自在,孟緒初全程沒睜眼,抿著唇偏過頭,臉色越冷耳尖就紅得越厲害。
江騫本想逗他兩句活躍下氣氛,但怕逗過了惹他生氣再更難受,又怕他脫|光|了會著涼,終究沒開這個口,快速擦了擦就給他換上一身干凈的衣服。
薄薄的病號服襯得孟緒初身板很弱,江騫就用毯子給他裹住,再換了張毛巾慢慢擦臉和脖子。
孟緒初臉頰很冰,江騫下意識用熱毛巾捧住他的臉捂了一會兒,直到熱騰的水汽把他臉頰蒸出些粉色,孟緒初才徐徐睜眼。
他額前的頭發(fā)被撥開了,秀麗眉眼一覽無余,熱氣浸潤下,烏黑的瞳仁愈發(fā)深刻鮮明。
江騫差點被這一眼看得心尖發(fā)顫,遲疑道:“怎么了?”
孟緒初垂下眼睫,視線往下,定格在他沾血的衣領(lǐng),他神色很淡,江騫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也拿不準(zhǔn)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孟緒初一直是有點潔癖的,江騫看著自己身上早就不太干凈的襯衫,心里有點發(fā)緊。
他確實沒來及回去換衣服,雖然他不是那種時刻陷入自我懷疑的人,但多少也會在意孟緒初看了會不會不舒服,他有沒有在嫌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