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此刻在巡營,如今南境洋人壓境,沒什么比尋營還重要,錢大人說是不是?”
錢躍晏對上殷懷安冷色的目光,他知道火離院這位副院正是閻妄川的人,但是如今他是欽差是皇上的親舅舅,代表的是皇上,心底雖然有些發(fā)虛,卻也直起腰桿:
“殷大人說的是,只是陛下口諭還是要當著王爺?shù)拿嫘x?!?/p>
如今的小皇帝還沒親政,不能下發(fā)諭旨,但是可以宣讀口諭,如今朝中都對那位攝政王多有猜疑揣測,他此次來也是要讓南境的兵將知道,大梁不光有攝政王,還有陛下。
“既然是陛下口諭,錢大人應當沐浴更衣之后去拜見王爺時再宣讀?!?/p>
殷懷安的半點兒也沒想著給所謂欽差留面子,他這話就差明擺著告訴錢躍晏少在軍中擺欽差的譜,這軍中只有他拜見閻妄川的份,聽得孟朗眼皮都直跳,看向殷懷安的目光越發(fā)崇敬,他發(fā)現(xiàn)這位殷大人看著樂呵呵的和誰都好說話,卻專干狠事兒,結(jié)果那晚在海上壓住洋人炮火將人家主艦都給轟了,現(xiàn)在更是連欽差的面子都敢下。
殷懷安沒那個你來我往攀交情,耍面子的功夫,直接叫人引著錢躍晏到營中準備好的營房下榻。
孟朗小聲湊過來:
“殷大人,中午設宴招待一下欽差大人王爺可會過來?”
自從見識到那些商船上出自殷懷安之手的火炮威力后,孟朗對殷懷安就開始一口一個殷大人了,雖然他比殷懷安還高一品,但是值得,那晚僅僅是商船裝上那炮都那么大的威力,這要是給他水軍的艦船上都換上這火炮,那他睡覺都高興的合不上眼。
何況這位和攝政王好似還有點兒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關系,現(xiàn)在別說叫殷大人,叫殷大爹都行啊,他趕忙和這位大爹確認一下一會兒宴席上王爺來不來,要真是不來他好找說辭圓過去。
殷懷安斜眼看他一眼,如果他沒記錯昨晚孟朗還去閻妄川那里哭窮,說是水軍軍費吃緊。
“你錢多的燒得慌嗎?有錢設宴請他們不如給陣亡的將士多發(fā)點兒?!?/p>
孟朗人都有點兒傻眼,這,欽差來了設宴款待是規(guī)矩啊,這位爺說的這些話王爺?shù)降字恢腊??誰來救救他。
殷懷安知道孟朗難做,所以在將錢躍晏送到營帳門前時他直接開口:
“錢大人如今南境軍中軍費吃緊,這困境想必朝廷也是知道的,這從前欽差到哪自然是要款待一二,但是如今不同,這軍營上到攝政王下到兵卒都是吃大鍋飯的,沒人是例外,這些日子吃食上還望錢大人包容一二?!?/p>
錢躍晏眼皮一跳,他是聽過焰親王治軍及嚴,但是他可不信攝政王真的會和將士同食,這就是閻妄川借著這個由頭給他下馬威,他不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王爺千金之軀此事上是不是過于苛待自己了,過猶不及啊,此事實在沒有必要?!?/p>
這話說的好似閻妄川在做戲一般。
本來已經(jīng)準備轉(zhuǎn)身回去的殷懷安眼皮一跳,臉色當下就冷了下來,不知道是戰(zhàn)場上染的血腥氣,還是他本身骨子里就帶著一股戾氣: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p>
周圍所有的人都察覺出氣氛不對,錢躍晏心頭一虛,嘴唇微動,正準備狡辯兩句,就聽殷懷安的聲音冷沉如冰:
“此事實在沒有必要?主將與兵卒同食在錢大人心中竟然是沒有必要之事?陛下派你來是體將士之苦,察南境之危,不是讓你到軍中擺做官老爺?shù)淖V,今日你下船用的那幾十米的地毯的銀子你知道夠發(fā)多少陣亡將士的撫恤金嗎?
今日本官就會上書朝廷,我就是想問問,陛下和朝中百官是不是都覺得主將與兵卒同食沒有必要,問問這南境將士浴血奮戰(zhàn)不說,是不是還要擠出銀子來供養(yǎng)錢大人?!?/p>
錢躍晏的臉色都白了,細看之下嘴唇都有些哆嗦,從前李氏是正經(jīng)外戚,如今李氏倒了,陛下對他們也算恩遇,在朝中誰不賣他兩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