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妄川很少用一品親王的儀仗,但是此次或許是宮中有意安撫他,一品親王完整的儀仗整整擺開了一條街,沿街兩側所有路過的百姓跪拜,官員武將引馬回避,文臣下轎。
黑色的王駕被擁簇在儀仗正中,殷懷安再次看到閻妄川的時候他已經(jīng)換上了紫色的一品親王蟒袍,金色的四爪巨蟒盤旋在衣襟上,栩栩如生,繡工精致的云紋讓那蟒甚至有一種騰空而翔的感覺,蟒服外罩了淡煙色的輕紗罩衣。
閻妄川面色沒什么波動,目光深斂,整個人就像是一柄藏在劍鞘中的古劍,不顯鋒芒卻任誰也無法壓住他的氣勢。
殷懷安在身后看著那個人,有些恍惚,看著那望不到邊際的儀仗,這人應該有和那個劉首輔抗衡的資本吧。
他目送眼前的人上了那黑色的車架,心里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來了這里這么多天,閻妄川是陪他時間最多的一個人,在牢里也算是相依為命吧,現(xiàn)在人家是一品親王就要走了,舉目望去,沒一個眼熟的,他悲催的發(fā)現(xiàn)他有點兒雛鳥情節(jié)了。
身邊上午過來的叫元寶的小廝湊過來出聲:
“少爺,咱的轎子也到了?!?/p>
“哪呢?”
元寶撓了撓頭:
“那個王爺?shù)膬x仗太長了,在后面,要不咱走過去?”
殷懷安看著那望不到邊的儀仗,這他奶奶的得有二里地了,同樣是出獄回家,人家的排場都擺到他臉上了,他還得走出二里地去找轎子?他黑著臉出聲:
“不走,人家長,讓人家先走,走完咱再走?!?/p>
被這么一弄,雛鳥情節(jié)瞬間沒了大半。
他正想著等儀仗過去,那黑色王駕旁一個帶刀的侍衛(wèi)就走了過來,拱手給他行了一禮:
“王爺請殷大人同乘,殷大人,請?!?/p>
元寶驚奇地看著自家少爺,眼睛都在放光,那是焰親王啊,焰親王邀請他們家少爺一塊兒坐?他們少爺出息了,他像是老鼠似的出聲:
“少爺,快去啊?!?/p>
殷懷安算了,不坐白不坐,怎么說也是一品王架,來一次怎么不得坐點兒好的。
這么想著他一整衣襟,目不斜視地上前,兩側帶甲兵士躬身行禮后抬手幫他打開了雕工精致的烏木車門,他抬頭就對上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
車架內通體用烏木雕琢,大的好似一個移動房車,桌椅,幾案,書架一應俱全,鏤空精美的香爐中裊裊的沉香味兒沁出,為車里平添一絲寧靜。
閻妄川靠在暗紋織錦的靠枕上,目光沉沉,一身一品親王的蟒袍有那么幾絲壓迫感,殷懷安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是不是要行個禮什么的,只是他對這個朝代的禮儀實在不清楚,最后還是學著剛才侍衛(wèi)的樣子一拱手,似像似不像地行了個禮:
“王爺?!?/p>
閻妄川抬手指了指一邊:
“坐吧?!?/p>
殷懷安也沒客氣,不多時,車架就平穩(wěn)地走了起來,本以為會很顛,倒是沒想到還挺平穩(wěn),車底明顯裝了減震裝置,殷懷安暗道這時代的人還挺懂得享受,他看向閻妄川,這人叫他上來不會就為了讓他蹭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