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扇厚重的大門背后,楮十弘看到了空蕩蕩的黑白色房間。在那里,他得到的消息是湯巖已經(jīng)離家出走,與父親再無往來。
到今年為止,楮十弘與湯巖失聯(lián)了有十二年。
楮十弘偶爾設(shè)想,如果他還活著,是不是已經(jīng)改名換姓,在哪個領(lǐng)域取得了輝煌的成功,或是陷入了落魄的泥沼無法自拔。而眼前的這個湯巖,看起來既沒有世俗的成功,也沒有世俗的落魄。他是一個凡人嗎?不,看他那自大、狡猾、愛賣關(guān)子的德性,他也絕不會是一個本分的凡人。
“小心?!睖珟r伸手抓住一只飛行器的機身,也打斷了楮十弘的發(fā)呆。
楮十弘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被十二島這種謠言迷惑了心智嗎?”他接過飛行器,目光卻沒有離開湯巖,“該醒醒了!”
他的話發(fā)自內(nèi)心,也有善意。兒時的他看不清自己扭曲的嫉妒心,現(xiàn)在他好歹也是個成年人,心境平和了不少。
但湯巖并不是每次都有問必答?,F(xiàn)在他就沒有開口,他也感受不到楮十弘說的“醒醒”是什么氣味、音調(diào)與顏色。
“嘰哩——”一串毫無征兆的聲音響起,零碎而尖利。
湯巖敏感起來,旋轉(zhuǎn)著身體環(huán)顧四周。
“啊?。 辫胪蝗淮蠼兄蚝蟮沟?,手中的兩架無人機也失去平衡,直觸地面。
湯巖伸出手,卻沒有拉回楮十弘。因為一個手掌大的灰色身影閃過,讓他立刻抽回了手。
“是老鼠?。∥揖椭肋@地方不是人待的……”楮十弘在地面穩(wěn)住身體,找回了無人機。
湯巖不說話,只是身體下蹲,在地面摸索著什么。
“你……你在干嘛!”
在黑暗中,身姿起伏的一只灰鼠露出了白色的尖牙,但它很快就被楮十弘一腳踢開,身體甩向夜色。
“啊,嚇?biāo)牢伊恕!辫胱诘厣希闹鴛iong脯長舒一口氣,“怎么樣,我踢得準(zhǔn)吧?”
湯巖的表情有如凝固。“你把那只飛鼠踢下去了?”他機械地轉(zhuǎn)身,向一無所有的窗口張望。
“飛……飛什么?你干嘛生氣……”
“從十二島里出來的飛鼠?!睖珟r摘掉手套,伸手扶起楮十弘,“先去醫(yī)院吧。”
“醫(yī)院?”
湯巖開始收拾背包,包括楮十弘的包。
“哦,你是說我剛才摔倒了吧?我看看啊,手臂是有點破皮,不過我沒這么弱不禁風(fēng)。”
“快點!”湯巖停下手中的動作,厲聲說,“被感染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