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弱,不可能是?!?/p>
只是他的話語跟他的思考相反,竭盡所能地堅持著。
“這不是你……不是……”
“當(dāng)事者自己都無法相信的事實,根本就沒有撒謊的必要?!?/p>
阿克凱德以極為古怪的、根本思考不出意義的話語打斷了帝坎貝爾。
“事實是:我最擅長的就是謊言?!?/p>
他短暫地停頓后,又說:“是啊,我那么弱。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變得如此弱小了?!?/p>
不,或許他是知道的,因為那些圣書,那些該死的圣書。
他能撒謊說:隱瞞關(guān)于自身的所有只不過是不想給過去的自己丟臉嗎?
真是無比可笑的理由。
那根本就不是事實。
從他決定使用完整吟唱的“均等毀滅”的那一刻開始,原本由風(fēng)精靈們用“擬相印象”來遮掩的本來面目,就注定會重新顯露于大家面前。
而他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面對這一切了。
“不用為我撒謊?!?/p>
缺失之風(fēng)(4)
阿克凱德試圖往帝坎貝爾所在的地方邁出一步,可他的雙腿徹底動憚不得,自然以失敗告終。值得慶幸的是,對方早已經(jīng)站在距離自己足夠近的位置,這段彼此間僅僅隔著半臂的距離,讓他只要伸出手,就能碰觸到對方。
“沒關(guān)系的?!?/p>
他艱難地抬起手,幫帝坎貝爾撥開一縷垂落下來的灰金色散發(fā)。
“你看過我的畫像。你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認(rèn)出我了。不是嗎?”
他的手指帶著發(fā)絲繞過對方的耳郭,停留在介于耳與頸側(cè)之間的位置,輕聲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替我撒謊。但沒有必要?!?/p>
他以極輕的如同微風(fēng)的動作,摩挲著帝坎貝爾的頸側(cè)。猶如無聲地安撫。
“率直是你最美好的品質(zhì)。不必為我放棄?!?/p>
帝坎貝爾的臉頰不自覺微紅,抿緊嘴唇,安靜地看著對方。他想抓住對方的手,側(cè)過頭去,如同儀式般親吻他的手腕??伤套×恕檫@不合時宜的時刻,為他方才所聽到的每個詞匯。
介于真實和幻覺之間,也介于美好和殘酷之間。
阿克凱德看著對方沉默下去,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的動作,繼而收回了手,任由它垂落在自己身側(cè)。
帝坎貝爾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察覺的?他漫不經(jīng)心地回憶著:德隆納?西烏斯要塞墻上?短暫失明的時候?在自己被灰白色的魔鬼群淹沒前說再見的那一刻?還是他說出魔力因子和其他真相的時候?都不是。
對方一直以某種只屬于他的、年輕且率直方式,堅定的相信著自己。即便歷經(jīng)無以計數(shù)的謊言,依舊不愿意懷疑,哪怕一刻也不。不僅愿意為他扼殺自身的出眾智慧,也愿意為他扼殺自身一切優(yōu)秀的品質(zhì)。包括那率直的誠實。就像剛才那樣。就是這種盲目到近乎可愛的信任,讓他不自覺想回贈予同樣的東西。
帝坎貝爾沒來得及抓住對方垂落的手,因而更用力抿緊了自己的嘴唇。他心中早已經(jīng)充斥某種矛盾,尤其在長箋上的無可超越的風(fēng)法師艾克凱達(dá)亞跟在他面前低等戰(zhàn)士阿達(dá)加迦都同樣讓他悸動的那一刻,可他們卻被那薄薄的魔法長箋隔開了永生與永死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