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洲在我身側(cè)坐下,自下了車駕,他便恢復(fù)了首輔的從容氣度,始終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他當真會裝,比梨園的名角兒還會演。
太后與皇帝皇后駕到后,宮宴正式開始。
皇帝道:「皇姐凱旋,朕心甚慰。今日是家宴,諸位不必拘禮,盡興便好?!?/p>
雖不可能真的隨意,但今夜之后,我在朝中的地位,將徹底穩(wěn)固。
然而,一想到身旁的陸遠洲,以及府里那位柳夫人,我的心便沉了下去。
想穩(wěn)固我的地位,想護住這份尊榮,還需步步為營。
我的目光掃過后宮的妃嬪席位。
只有一位面生的年輕嬪妃,我離京前不曾見過,今日回宮亦未曾得見。
她發(fā)髻上簪著一頂小巧的紫金流蘇釵,與父皇賜我的那頂紫金流蘇釵,竟有九分相似。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她也向我看來,遙遙一笑,明艷動人。
我瞬間便反應(yīng)過來,這定是陸遠洲的門生,吏部尚書新近送入宮的美人,麗嬪。
太后或許不記得那紫金流蘇釵,但她身邊的老人怎會不認得?
那可是記錄在宗正寺玉牒上的御賜之物,不是隨手賞玩的物件。
然而,太后卻視若無睹,任由麗嬪戴著它出席宮宴,顯然是知道我能看見。
只怕是太后心中,已有了計較。
席間,麗嬪為太后與皇帝獻上一曲《霓裳羽衣舞》。
長袖善舞,身姿曼妙,直看得滿座公卿如癡如醉。
我也看得有些出神。
柳詩詩竟有這等靠山!
我悄然抬眼望向御座,只見皇帝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太后與皇后皆是面帶微笑。
目光下移,幾位資深的妃嬪,眼底已是藏不住的嫉妒與怨毒。
我垂首斂袖,淺淺地抿了一口杯中物。
這才發(fā)現(xiàn)杯中并非御酒,而是清水。
陸遠洲側(cè)過頭,在我耳邊輕聲道:「你素不喜飲酒,我已讓人換成了清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