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白桃沒注意這些,而是繼續(xù)問:“萬一文若愿意呢?當(dāng)初凌老板,不就是帶了女兒離去?我是文若的親娘,為何連問都不問她,就不許我?guī)撸俊?/p>
她這樣堅(jiān)持,崔肅只好道:“既然如此,我便將文若叫來,你親口問一問,她愿不愿意同你走。”
崔文若很快便來了,她心里爹還是天下第一好爹,所以進(jìn)門先笑:“阿爹,你叫我做什么?”
崔肅雖與龔白桃沒有感情,可崔文若卻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女兒的模樣,比起又冷又硬話都不肯跟他多說一句的了了,崔文若活潑可愛跟他還親,崔肅是很愛她的。
“文若,今日叫你過來,是我跟你阿娘,有件事想問詢你的意見?!?/p>
崔文若一聽,連忙點(diǎn)頭:“好,阿爹盡管說,是什么事呢?”
因?yàn)樗盼鍤q,崔肅怕她聽不懂,也怕說得太直白會讓孩子哭泣,所以選擇了委婉一點(diǎn)的問法:“若是讓你在阿爹阿娘之中選一個,你是選阿爹呢,還是選阿娘?”
第一個被崔文若想起的母親并非龔白桃,而是凌見微,但很快她便意識到崔肅說的是龔白桃,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要跟阿爹在一起。”
對龔白桃而言這個回答一點(diǎn)都不意外,就算天天把沒有母女緣分掛在嘴上,不被女兒選擇的時(shí)候,龔白桃依舊感到了深深的受傷,這父慈女孝的畫面看在她眼中,簡直比針扎還要讓她難受。
她情不自禁地呢喃:“文若,我是你娘,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生的?!?/p>
崔文若聽見了,但并不在意,她反問龔白桃:“沒有阿爹,你一個人生得出我嗎?”
這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yàn)辇彴滋业哪樕匀庋劭梢姷乃俣茸兊没野?,整個人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搖搖欲墜,崔文若想道歉,又拉不下臉,她只好安慰自己說這話沒有錯,崔肅疼她,連斥責(zé)都不帶怒氣:“不許這么跟你阿娘說話。”
龔白桃眼睛疼,她別過頭去,張著嘴像一條瀕死的魚渴望呼吸,她問得聲音顫抖:“若是我跟你阿爹和離,你可愿意隨我走?我不會讓你缺衣少食,我會照顧好你——”
“我不愿意?!?/p>
崔文若打斷她的話,轉(zhuǎn)頭撲進(jìn)崔肅懷里,“我要留在阿爹身邊,阿爹只有我了。”
龔白桃這下連站都站不穩(wěn)當(dāng),她踉蹌了兩步,勉強(qiáng)扶住墻面才緩解這種無力感,甚至于她一個字也說不出,沒有母女緣分,沒有母女緣分,沒有母女緣分。
她把這六個字翻來覆去的念,緊接著一個人影沖了出來,劈手扇了崔肅一記響亮的巴掌!
鄒媛紅著眼厲聲道:“子不教父之過,崔文若年紀(jì)小,我打她不得,既然如此,這賬就算在你身上!”
崔文若本就因龔白桃收留鄒媛感到不滿,如今見鄒媛這個外人竟敢打自己阿爹,尖叫道:“你是壞人!你從我家離開!你走!我家不要你這樣的人!”
“我是壞人,那你就是個小chusheng!”
鄒媛惡狠狠地盯著崔文若,指著崔肅鼻子道:“你的女兒養(yǎng)成這樣,你這個當(dāng)?shù)母艺f自己沒有一點(diǎn)責(zé)任?”
之后她又罵崔文若:“小chusheng我告訴你,你爹是誰根本無關(guān)緊要,你是從你娘肚子里出來的,甭管她是跟哪個男人成親,你都是她生的!你娘叫龔白桃,你就是不認(rèn)也沒用!有本事你割肉剔骨,以償還你娘對你的生養(yǎng)之恩!”
說完,她扶住腳步虛浮的龔白桃,說:“你哭什么,???龔白桃你哭什么?你跪得膝蓋紅腫滿是淤血的時(shí)候你都不哭,你娘被活生生氣死時(shí)你也忍得住,毛旌拿鞭子抽的你去了半條命,你還是沒哭,你現(xiàn)在哭什么?你睜眼看看,是崔肅值得你哭,還是這個小chusheng值得你哭?”
“烏鴉反哺,山羊跪乳,chusheng尚有感恩之心,你為一個chusheng不如的東西哭,你的骨氣呢?你的犟勁呢!”
龔白桃聽了,拼命咬牙,露出個古怪扭曲的笑容來,阿媛說得對,她不該哭,在崔肅跟崔文若面前哭,她就是自己作踐自己。
鄒媛罵龔白桃罵得狠,自己眼睛卻也一片通紅,她真是不服氣,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