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呈送公文時(shí),蕭何被安排在最后一個(gè)。
等到他上前時(shí),主事官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離開。
“大人,這是下官整理的……”
“明日再說。”
主事官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何站在原地,手中的竹簡沉甸甸的。
他轉(zhuǎn)身時(shí),聽見身后有人小聲嘀咕:“沛縣來的土包子,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暮鼓響起。
蕭何最后一個(gè)離開值房。
廷尉府的大門在他身后重重關(guān)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走在回府的路上,街邊小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都與他無關(guān)。
回到簡陋的官舍,蕭何點(diǎn)亮油燈。
燈火如豆,照著他案頭堆積的空白簡牘。
這些都是他自掏腰包買的。
連辦公用的竹簡,都沒人給他配給。
他摩挲著腰間一枚青銅令牌,只要拿出它,明日廷尉府上下必定對他畢恭畢敬。
但他的手最終放了下來。
“若是連這等小事都要?jiǎng)跓┕印?/p>
蕭何輕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我蕭何,與那些靠祖蔭的紈绔有何區(qū)別?”
六公子給他的是機(jī)會,不是拐杖。
若連廷尉府這潭渾水都趟不過去,他日有何面目立于麒麟殿?
他提起刀筆,開始憑記憶默寫今日看到的案卷內(nèi)容。
既然無人相助,那便自己造一份檔案?。?/p>
燈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在墻上,顯得格外孤獨(dú),卻也格外挺拔。
窗外,一輪冷月高懸。
蕭何的筆尖在竹簡上沙沙作響,一字一句,都像是無聲的宣戰(zhàn)。
……
夜色如墨,六公子府的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