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嶺站在原地,一直站到午后,都沒有等到羅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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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域一倒,茶州的糧鋪便皆由羅牧掌管。他如今不僅坐擁蔡域的糧食,還坐擁蔡域的錢財(cái)。茨州的糧車入了城,他早前答應(yīng)茨州的銀子卻遲遲沒有兌現(xiàn),城中的米價(jià)仍然還是蔡域生前定的一兩一石。
費(fèi)盛在庭院里感嘆道:“以前還在詔獄時(shí),常聽韓丞這孫子談外勤不好干,地方的‘老爹’都精得很,名不虛傳啊。”
“這手腕比都官強(qiáng)多了,”喬天涯枕著雙臂,躺在石頭長凳上曬太陽,“難怪能在茶州做這么久州府,有本事?!?/p>
孔嶺在旁邊沏茶,不聲不響。
正屋里頭的沈澤川挑簾出來,他們?nèi)齻€(gè)都要起身,沈澤川示意他們不必起來,說:“什么時(shí)辰了?”
費(fèi)盛爭著說:“快晌午了?!?/p>
沈澤川捏著折扇,看那太陽刺眼,抖開了扇面遮住眼,說:“茶州大捷,慶功宴不是還沒有吃么?去給羅牧下張?zhí)?,告訴他今夜就在這里吃酒?!?/p>
費(fèi)盛應(yīng)聲,又說:“主子,他要是不敢來怎么辦?”
沈澤川露出眼,帶了點(diǎn)笑,說:“不敢?我看這人渾身是膽?!?/p>
費(fèi)盛聽出不悅,連忙退下,前去下帖子。
孔嶺這幾日吃酒耍錢,樂不思蜀的樣子。此刻見沈澤川下臺階,還是站起了身。
沈澤川說:“聽聞蔡氏下葬,是成峰先生出的銀子?!?/p>
孔嶺抄著袖子,摸著袖袋里殘余的炒黃豆,應(yīng)道:“啊,嗯,是我?!?/p>
沈澤川合了扇,看了孔嶺片刻。
孔嶺以為沈澤川是不高興,但也不想多做解釋。
不料沈澤川就此作罷,吃了半杯茶,沒再過問此事。
孔嶺想起那夜沈澤川左手掌心里的傷,便覺得更累了。他走這一趟,自覺沒有做什么事,卻比待在茨州疲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