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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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還是鷹奴的阿木爾站在茶石河畔，

目光越過那湍急的河流，看見的大周是個無懈可擊的龐然大物。邊沙十二部面對這樣的大周根本束手無策，

他們最強的悍蛇部在北方被蕭方旭打得節(jié)節(jié)后退，

冬季一到凍死的牛羊遍地都是。

阿木爾最初率領(lǐng)嘹鷹部離開茶石河畔，

只是為了找到能夠生存的土地。他的兄弟都餓死在了風(fēng)雪里，因為嘹鷹部的弱小，阿木爾不得不帶著部族在大漠里流浪。他在流浪的過程里，看到了邊沙十二部在自相殘殺，

和嘹鷹部一樣弱小的回顏部無法在強部的踐踏下生存，

于是他們離開了大漠，

投靠了蕭方旭。但是阿木爾已經(jīng)受夠了桎梏，他不相信天神賜予的獵隼是生來的奴隸，他根本不想得到強者的憐憫，他只想站起來。

阿木爾崛起于大漠，他以鷹奴的身份擊敗了悍蛇部的蘇德，迎娶了蘇德的妹妹蘇日娜。當(dāng)阿木爾再次面對大周的時候，

他的對手就是蕭方旭。阿木爾認(rèn)識到邊沙十二部必須像大周一樣團結(jié)，他得成為大漠的霸主，像光誠帝一樣強大，所以他開始吞并其他部族。

可是離北鐵騎擁有輜重，鐵壁的構(gòu)建讓阿木爾無法深入。他在與蕭方旭的交鋒中，發(fā)現(xiàn)光誠帝老了，大周不再像幾年前那樣生機蓬勃，他意識到擊敗大周的辦法不止這一個。當(dāng)他把目光再度放回茶石河畔，格達勒就是個契機，阿木爾決定用格達勒的蝎子瓦解掉大周的防御。

白茶就是阿木爾在格達勒的阻力。

但是阿木爾到底用什么辦法殺掉了白茶？

“你們?yōu)槭裁催€要住到格達勒？”蕭馳野撐起手臂，“既然白茶在端州搭建了庇護所?！?/p>

“因為黃冊入籍的推行，”沈澤川想到了齊惠連，“這是道墻?！?/p>

“沒錯，大部分女人沒有戶籍，朱氏勾結(jié)響馬的時候為了銷掉她們的案宗，給闃都報了很多死亡名單。少數(shù)女人的姓氏即便還在，她們也會像我母親一樣，被家中的兄弟賣掉?！焙Ｈ展庞悬c低落，“白茶率領(lǐng)的伎子們不能只手遮天，她們?yōu)榱私鉀Q戶籍問題，大部分都嫁給了端州衙門的胥吏。白茶在楚館隔出了我們的居住地，把孩子都養(yǎng)在這里。但是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想要隱藏起來十分困難，最難的是像我這樣的小孩，外貌上過于顯眼，即便拿到了戶籍文書也沒有用。我們在端州見不了光，在青樓的后院里靠著她們的積蓄活。后來響馬被圍剿了，格達勒得到了一段時間的安寧，我們就是在那個時候回到了格達勒。阿木爾召集蝎子的時候承諾給我們土地和牛羊，吉達相信了，我抵抗不了邊沙騎兵的追捕，只能再次回到這邊。白茶死后，伎子們?nèi)匀辉趲椭覀?，只是力量不再那么強大。我?guī)е嗽诙酥葸吘壣?，幾年以后阿木爾突襲了茶石河防線，中博不再受衙門管制，我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了中博，生活到了現(xiàn)在。”

海日古說得口干舌燥，晨陽給他再次倒了碗水。他小聲地道謝，捧著碗喝干凈了。

“時間正好，”蕭馳野看向沈澤川，“白茶死后阿木爾得到了蝎子，他把蝎子分出了黑白。白蝎子在大周內(nèi)部給他傳遞消息，軍防圖只是其中之一。咸德年厥西鬧災(zāi)，海良宜追查戶部賬簿，向花思謙問責(zé)。花思謙為了填補國庫虧空，向同流合污的世家官員們要錢?！?/p>

“他沒有要到，”沈澤川篤定地說，“花思謙在咸德三年把花氏的田宅轉(zhuǎn)賣給了奚鴻軒，正是因為他沒有從世家官員的手里要到錢。但是虧空太大了，花氏根本填不起?！?/p>

“然后發(fā)生了中博兵敗案?！笔採Y野皺起了眉。

蕭馳野對邊沙騎兵的突襲兵路記得很深，他們曾經(jīng)在梅宅內(nèi)分析過，當(dāng)時邊沙騎兵突進的目的地是厥西。如果世家內(nèi)也藏著白蝎子，那么阿木爾應(yīng)該知道，厥西當(dāng)時已經(jīng)沒有糧食了。

蕭馳野沉默地在地上畫了幾道，少頃后說：“厥西不好守，阿木爾的騎兵深入腹地是冒險，邊沙騎兵當(dāng)時的優(yōu)勢就是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他們守不了城。如果他的目的地還是厥西，那么這條線就是自尋死路，他會在厥西面臨三方包圍?！?/p>

“如果參與兵敗案的世家官員就是想要阿木爾死呢？”沈澤川蓋住了蕭馳野畫的軍事草圖，冷不丁地說，“他們不受牽制，阿木爾控制不了他們，他們想把阿木爾當(dāng)作和沈衛(wèi)一樣的狗。他們可以引誘阿木爾深入，再借著三軍之力殺掉阿木爾，讓這場兵敗案徹底變成沈衛(wèi)通敵案。”

“那世家就不知道白蝎子的存在，”蕭馳野醍醐灌頂，他扔掉了樹枝，“他們以為自己能夠操控阿木爾?！?/p>

雙方都心懷鬼胎，在這場博弈里各有所需。阿木爾或許偽裝成了來自邊沙的傻子，他根本沒有暴露出自己的底牌，世家甚至不知道還有白蝎子在身邊。阿木爾順?biāo)浦鄣赝灰u了中博，就像他最初打算的那樣，他要的不是一場勝利，他要的是從內(nèi)部徹底瓦解掉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