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口是心非,一邊說趙墩墩彈得太難聽,一邊俯身糾正他撥弦時一樣。
有人出于憐憫,出于功利,出于履歷上光鮮的一筆,而有的人僅僅是出于愛。
良久過去,陳綿綿才垂下眼。
她輕緩地合上筆記本,將它裝進包里,回身看著身后的人。
“不要把自己的錯歸結(jié)到別人身上,不要總是僥幸地覺得‘我以為’,也不要反復(fù)給自己洗腦灌輸,‘如果這件事沒有發(fā)生,如果這個檢驗沒有落到我身上會怎么樣’。”
“池既,別再騙自己了?!?/p>
陳綿綿輕聲說,聲音平而緩,神情平靜,一字一句。
“你自己其實也清晰地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你自己,沒有別人。”
是程嘉也教他數(shù)據(jù)造假的嗎?
是程嘉也逼著他套用別人結(jié)論的嗎?
都不是吧。
是他自己。
池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反應(yīng)。
好像剛才那番話已經(jīng)耗光了他所有的情緒,此刻只能變得遲鈍而麻木。
他只是在陳綿綿說“罪魁禍首是你自己”時,蜷了蜷指尖,閉了閉眼。
陳綿綿沒有再在原地等待,也沒再看他。
她相信他從前那些充滿愛和溫柔的時刻都是真的,也相信他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喜歡是真的,只是真心向來瞬息萬變罷了。
她不奇怪。
但無法不感到難過。
為他那些在歲月里被蹉跎掉的東西。
陳綿綿說完后,背上包,拿著手寫的請假申請,緩慢地邁步往外走。
紙張在手里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擦肩而過。
池既閉了閉眼,復(fù)又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