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蔭下,一個淺冷灰色隔熱板精心搭建的貓屋格外顯眼。
貓屋里,一只毛色斑斕的長毛三花貓正仰著肚子酣睡。
貓科動物即使在睡夢中也保持著高度警覺,蘇澄怕吵醒她,強壓下內(nèi)心的雀躍,悄聲走上前去。
蔥白的指尖在小三花的下巴上撓了撓,它才不情不愿地睜開惺忪的睡眼,懶懶地睨了蘇澄一眼,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它的美夢。
蘇澄揚唇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眼眸黑亮。
她壓低聲音對江牧舟說道:“隆重介紹一下,這位可是臨大頂流——花黛麗·赫本。
想當(dāng)年它的魅力勢不可擋,追求者們從北門一路排到三食堂,更是以一己之力在校園里開枝散葉,繁殖了十幾只小貓!”她的手指劃過花黛麗·赫本的鼻尖,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你別看它現(xiàn)在這么親人,給摸給抱給親親的,當(dāng)初可高冷了,見人就躲。
我們足足蹲守了好幾個月,才終于把這位‘在逃公主’緝拿歸案。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產(chǎn)后激素變化的影響,她在生完最后一胎后情緒一直很低落,不僅不愿給小貓崽們舔毛,連給它們喂奶都不愿意。
”蘇澄輕嘆一聲,隨即又展露笑顏,“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它意識到自己終于不用再被迫當(dāng)母親了,提前用這種方式慶祝重獲自由。
”花黛麗·赫本輕輕轉(zhuǎn)過頭,柔軟的胡須掃過蘇澄的手背,那雙翡翠般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她的倒影。
江牧舟這才看清三花貓的全貌,左半邊臉是溫暖的橘黃色,右半邊臉是深邃的黑色,面中部是純潔的白色,三種顏色均勻分布,在它臉上完美融合。
小家伙皺了皺粉嫩的鼻頭,圓溜溜的瞳孔突然放大,它猛地站起身,整個腦袋都貼上了蘇澄的手心。
它用下巴蹭個不停,從指尖到手腕來回磨蹭,柔軟的毛發(fā)掃過蘇澄的皮膚,帶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
“咪嗚——咪嗚咪——”它叫得又軟又甜,身后那條是蓬松的三色尾巴高高翹起,像個毛茸茸的雞毛撣子。
蘇澄被它蹭得心都化了,忍不住笑出聲,“小花花,你想我啦?”它像是聽懂了似的,熱情地“咪”了兩聲,好像在回應(yīng):人,咪想死你啦!花黛麗·赫本不愧是魅魔級別的校貓,蘇澄在它的呼嚕呼嚕聲逐漸淪陷,不知天地是何物了。
直到江牧舟故意咳嗽幾聲,她才想起這還有人等著她。
蘇澄又狠狠吸了幾口貓,把臉埋在那軟乎乎的毛里蹭了又蹭,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手。
路燈昏黃的光線將兩人的影子拖得老長。
江牧舟略一低頭,忍不住發(fā)問:“你很喜歡小貓,怎么沒有自己養(yǎng)一只呢?”蘇澄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下,xiong口傳來一陣鈍痛,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小手,輕輕攥著她內(nèi)心深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她抬起頭望向夜空,月亮不知何時又被云層吞沒了。
今夜的天空格外空曠,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濃黑的夜幕像一匹厚重的天鵝絨,沉沉地壓在城市上空。
她徒然凝視著無星的夜空,始終不見小折耳的蹤影。
她低下頭,苦澀從心底涌出,在喉頭蔓延,然后散作一團灼熱的霧氣,在唇齒間無聲潰散。
“我是一個劊子手。